不应该啊,蠢货吗?真他妈的蠢货,你就是一个蠢货,顾念恩在心里骂着,是妈妈啊,应该认出来的,变成什么样都应该一眼认出来的。
讯问时的场景历历在目,高勇狡黠的笑容还印在他的脑海里,戴着手铐在邢楷面前大肆宣扬着自己杀人的战绩,吐沫横飞地宣讲着自己杀人的乐趣,耻笑那些可怜女人的卑微弱小,说自己享受那些濒临死亡的女人一遍一遍地向他祈求饶命的感觉,享受温热的血液从身体里迸溅到出来的感觉,享受□□一具刚咽气女人的感觉,他无比鄙夷地唾弃那个死之前还在想着自己孩子的母亲,说她应该是听到孩子的哭声才咽气的。
他听到了愤怒的火焰在心中燃烧滋滋作响的声音,并没注意到大家的目光此刻都停留在了自己身上,他眼眶通红,像充血那般,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就那么看了顾慈一眼,转身穿过办公室的人群,直奔审讯室走去,那架势好像是去杀人,没人能拦得住他。
邢楷看着他,什么也没做,淡淡对身后的谢冰说,“把这些家属都带到会议室去,把办公室门关了。”
“交给我了。”
“张局长,这是我们组内部的事,你要不先回办公室喝喝茶再过来”
“小楷,这也是叔叔的事。”张建平和邢楷交换了一个眼神,没有要走的意思,当然,也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哐当一声打开审讯室的门,高勇正半睡不睡地低着头,顾念恩走上去一手攥住他的衣领,另一只手握成拳头重重地挥了下去。
安静的审讯室立马闹出了很大的动静,郝幸运不放心走进去看了一下,顾念恩完全一副要把人生吞活剥了的架势,“队长,这,不拦一下他吗?”
邢楷和陆铭几人此时都走进了后面的观察室,只是看着没说话,“队长,现在该怎么办啊,再这么打下去非出事不可。”郝幸运焦急地问。
邢楷没说拦,只是淡淡说了句:“让他打,出事了我负责。”
☆、万恶之源
顾念恩打了,用尽了毕生所学,使尽了浑身力气,一拳一拳结结实实打在了高勇的脸上,打掉了他的牙,打塌了他的鼻子,打烂了他的脸。
“喜欢血溅到脸上的感觉是吧?那你今天就给我好好感受一下,”顾念恩每说一句,拳头挥得就挥得更用力一些,“你害我从小就没了妈妈,害我爸伤心了二十年,每天晚上偷偷以泪洗面,你害得我们好好的一家人阴阳两隔,她做错了什么你要那样对她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她就出去给我拿一罐奶粉,居然就遇上你这个疯子,她求你你听不到吗?她哭着绝望地挣扎求你你听不到吗?你还是人吗?那么多刀,那么多刀划在她的身上……”
顾念恩在发抖,心抽搐地痛,滚烫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掉,打人的手却始终没有停下来,“她疼不疼她疼不疼!你去死吧,去死!”
高勇被打得满脸是血,可人却异常亢奋,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血,笑了两声,“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二十年前那个孩子啊,啧啧啧,干嘛这么动怒呢,我已经给那个女人最好的待遇了,不过这还多亏了你当时的哭声,她咽气的时候,我还没来得及奸尸就走掉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呢?你不应该感谢我吗?哈哈哈哈,对了,你妈的左手还在我家的地下室里摆着呢,你看到了吗?就是七号的那个,我要是知道自己会栽到一个女人手上,我就不应该好好保存她的手,应该顺手扔给路上的野狗吃的。”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想死就再给我说一遍!”顾念恩提高嗓音,一脚把高勇从椅子上踹到了一米外的墙上,原本被椅子固定的高勇和椅子一起翻了一个跟头,重重摔在墙上,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顾念恩又对着他的腹部重重踢了一脚,看架势是要直接把他的五脏六腑都踢烂,其他人在观察室里看得心里七上八下的,不时偷瞄邢楷,等着他什么时候才下命令阻拦,然而邢楷全程表情淡漠,脸上没有一点变化,也没下一个命令。
顾念恩是被顾慈拉住的,他像一个杀红了眼的猛兽,眼睛里都是怒火,手上都是血,被拉住的时候情绪也非常不稳定,挣扎着要过去继续打,顾慈哪有儿子力气大,眼看着他又要跑过去再打一轮,只能厉声呵斥,“够了念恩,就是因为这样这么多年我才瞒着你,我把你培养成一名警察不是让你在警局里面揍人的。”
顾念恩权当没听到,继续往前走,“你妈也不希望你这样!”顾慈在身后吼了一声。
顾念恩突然停住了脚步,愣在那里,高勇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疯狂咳血,可能是五官被打异位了,这会终于笑不出来了。
“人不是你亲手抓回来的吗?这就够了,够了,念恩啊,二十多年了,够了。”
“他也活不几天了,你是警察,得讲理,他自然有法律去审判,你做事不考虑后果的吗?如果他今天真被你打死了,你们那些同事怎么办,他们一个个冒着被处分的危险任你在这发泄自己的情绪,这责任怎么算?孩子,不要辜负了他们对你的包容和爱,你还有很多在乎你的人,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这是我和你妈最不希望看到的。”
顾念恩转身,眼眶的泪水一直在打转,视线很模糊,他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一堵墙,强后面是一睹巨大的单项透视玻璃,他知道队长他们都站在那后面,明明一堵墙横在面前,但顾念恩清楚地看到了墙后的队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