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茵没有跟他解释,似乎也不必跟他解释。
他本来也是这么想的,两人之间若是一开始就没有信任,那么以后也不会有。
再想、再想得到她,也不想从头,都是错的。
但是,好像自欺欺人是一种毒药,一旦开始,就渐渐上了瘾,迷了神思。
而清醒以后,之前的混沌与茫然,都像是笑话一样,叫他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会犯了蠢。
少年时期的恋情无疾而终,就像是心头一颗化不开的朱砂痣一样。
时隔这么多年,还能互相吸引,彼此纠缠。
他是利己主义者,也是个现实主义者,对于理想化、投入与收成不对等的投资嗤之以鼻。
翟北祎是生意场上的雄狮,也是一把利器,这样的人能站到他的对岸,并非是池中之物。
是他高看了翟北祎,还是低估了爱情。
如果只是想要报复,那翟北祎的戏也做得太“用力”了,任谁一眼都能看穿他的心思,连藏都藏不住。
如果不是,那他是想干什么?追回文茵?还是找回初恋?被甩了这么多年,他也忍得下去?
李泽祁觉得荒唐,荒诞。
像他们这样的人,真的会为了一个人而放下自己吗?
他的确很中意文茵,或许文茵是他这么多年来的人生里,唯一一个例外。
但,也仅限于一个例外,她并不是一个奇迹,他更不会让她成为一座神邸。
路的中央,有一对前后走着的一对男女。
高高的路灯自上而下地洒下灯光,暖暖的一圈将他们罩住。
女人拎着高跟鞋走在前面,发丝飞扬,男人双手插在裤兜,沉默地跟在她的身后。
追着她的影子在走。
攥着方向盘的右手越握越紧,直到掐入了最里层的皮套。
可能这一刻,李泽祁自己也不知道,现在所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叫做“嫉妒”。
第48章 四十八片玫瑰
真相
“茵姐,伯父……伯父身体怎么样了?”文茵正对着镜子画着眼影,脑袋向右转了46度,“啊?”
双唇微张,语调上扬,似乎是没听清。
“咳……没……没事,你继续,你继续……”小周清了清嗓子,眼神向窗外飘了飘,甚至做作地开始哼起歌来。
文茵放下眼影盒,将眼睫毛上多余的睫毛液蹭掉,“没事儿。”
旁边的男人点了点头,“嗯……那就好。”
“茵姐,你也好久没回去了吧……等林伯伯身体好点,要不要回家住几天。”
“嗯……再看吧。”小周听着文茵的口气微微不耐,叹了口气。
“你跟林伯伯是亲父女么?怎么会有像你们……”还没说完,便挨了文茵一记瞪视。
心里却在默默嘀咕:怎么会有像文茵这样躲着亲爸像躲债一样的人。
可能很多人对文茵的家庭情况并不了解,但小周知道,文渊曾经是南城十大青年企业家之一。
生意涉及建材和运输,是南城最早吃到“快递”螃蟹的人。
况且,听说文家两代高知,是当时小有名声的模范夫妻,文茵作为独女生活应该不会差。
就是这样中产以上的家庭,文茵明明可以过着很富足的千金生活,却一个人跑到了纽约去打零工。
要说是体验生活吧,也体验得有点太“彻底”了,几乎要脱离父女关系的架势了。
谁知道呢?也许她爸有家暴倾向呢?也许这个光鲜亮丽的家庭是个牢笼呢?
奇奇怪怪的社会新闻每天都有,酸甜苦辣的人生每个人都在经历,谁又真的能体谅别人的生活呢?
独立啊,文茵活得比常人漂亮,也许吃着比常人更多的苦。
“他曾说的话也没有兑现,他现在又站在谁的对面……”h3R3的低音炮从她包里传来。
隔着小羊皮包,像是藏着什么秘密似的,叫人好奇是谁打来的电话。
“喂,是茵茵吗?”
文茵的眼皮不受控制地翻了上去,露出了里面的眼白,“……不是。”
懒得废话,正准备挂。
林友然却不依不饶地紧接了下去,语气急切又讨好,“茵茵,我们谈谈。”
一把岁数的人了,低声下气地求她,要是被文渊知道了,可能又要气得高血压了吧。
“我们两没什么好谈的。”
“我和你爸爸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还能怎样?这世界出轨离婚的事儿还少吗?又能有多复杂?”
尽管文茵刻意压低了嗓音,但从胸腔里涌出的怒意却还是爆发了出来。
小周的脑中一阵眩晕,紧接着便从桌边爬起来,四处张望,然后将门关紧了,再三检查了一番。
“我跟你爸爸……是离婚后才认识的。”
“怎么可……”下意识的话语还没说完,就卡在了喉头,文茵的眼中闪过一丝犹疑,紧接着就否定掉了,“不可能。”
电话那头的女人叹了口气,“你从来没有看过你爸爸的离婚证,对吧。”
林友然的话音就像是一颗小小的石子,往文茵紧紧关闭着的地方,投了进去。
“……你什么意思。”
小周看到,文茵握着手机的手,似乎在微微颤抖。
“去见见你爸爸吧,这几年他的身体并不好,我想,你才是他生病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