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北祎搂着她的腰将她带入了怀中,文茵的后背陷入沙发的里侧,两人侧身相拥着,轻微喘息。
他垂眸去看她,挺翘的睫毛下投射出一小片晦涩的阴影,鼻尖那颗显眼的小痣旁挂着细细的汗珠儿。
她侧脸靠在他胸前,五指蜷缩在他的衬衫领口,乖巧蛰伏。
额前的发丝都被热汗打湿了,粘在脸上好不难受,她将那坨粘腻的发丝在他的衬衫上蹭了两下,像是报复似的。
微微的湿热从外透到了内,他收紧了手臂,哑声问道,“在干嘛?”
文茵闷闷地埋在他的胸前,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味,是清爽的绿茶味道。
黏着的发丝终于糊开了一点儿,她轻声说道,“头发……热。”
翟北祎无声笑了一下,在她的额头轻吻了一下,很快又离开了。
“抱得紧么,要不要松开一点儿。”
确实有些燥热,她在他的臂膀下稍微挪了一下,紧贴着的地方除了上身,还有不可名状的热源,突然的一擦,她呼吸都停滞了。
她赶紧推了推紧紧抱着她的男人,小声嘀咕道,“你快离我远点。”
翟北祎垂着的眸闪了两下,倦容渐渐浮了上来,他亲热地将唇压在她的发顶,“感受到了?”
他的身体热度,他的理性失控。
和她待在一起,他会想要的更多,这是一种本能。
文茵指头调皮地扯着他的衣扣,在那金属的圆扣上来回拨弄,“你,你贴太紧了。”
翟北祎沉沉磕上眼,精神的极度亢奋之后,身体里却产生了一种格外深重的疲倦。
被挑起的热火还未散去,但他此时已经没有了再往下的念头,只温柔抚上了她的后脑。
“不动你,我就抱会儿。”紧磨的喉头还透着哑,但还是掩不住其中的倦意。
文茵的十指僵了僵,慢慢绕到了他的腰上,将他裹成了藤蔓。
难得顺从地依偎在他身前,“今天工作很累么?”
紧绷的弦渐渐松弛下来,城市的夜空被墨汁儿浸透成了乌黑,落地窗前洒了一地的月光。
小乌追着大乌满屋子地乱跑,不知道两只小家伙蹬到了什么地方,轻微的“咔哒”一声,客厅的吊带灭了。
头顶的明亮瞬间熄灭,他们的身躯隐没在浓重的夜色里。
颤动的枝丫在阳台外哗啦作响,文茵透过翟北祎的臂膀,从那一小片视野里看着远方。
男人的呼吸逐渐沉稳。
只是半梦半醒里,他无意识地回了一句,“你在就行。”
长期失眠的神经性衰弱,在爬了一室深浓的公寓里消弭缓去,太久了,他没有感受过内心的真正宁静。
不再是割裂的、拉锯的。
他静静怀抱着她,等待着下一个天明。
*
夜深露重的夏夜,窗外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窗面不断地被雨滴拍打着“滴滴答答”的声响,将文茵从昏昏欲睡中吵醒了。
她习惯了独睡,被人抱在怀里,总是有些不适应了。
搂着她的男人呼吸沉沉,摄人心魂的眸子终于闭上,她只模糊看到他深邃的面庞阴影。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指尖,在他的薄唇上比划了两下,轻,快,就收了回来。
翟北祎的鼻息均匀平稳,总爱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她动作缓慢又谨慎地,从他的手臂中爬起,生怕力道大一点儿,就将他惊醒。
他像是累了许久,居然在她的公寓沙发上,就这么酣睡了过去。
从他的身躯上小心迈过,她从茶几下摸到那个奶瓶的小夜灯,揣进了怀里,然后赤脚走到餐桌前。
将小夜灯放在桌上,握着水瓶,倒了一杯凉白开,仰头灌入喉中。
清凉的水流滑过舌苔和咽喉,直入胃里,燥热的身体终于有了凉意。
捏着水杯,她望着落地窗前摇晃的树影儿与冰凉月色,寂静的深夜,一切都已睡去。
只剩这风啊,雨啊,月啊,星啊在外头霸占着。
大乌和小乌两团肉乎乎的胖影子靠在一块儿,一左一右地仰躺在窗边,大乌的尾巴搭在玻璃窗上,似乎觉得哪里是屋子里头最凉快的一处地方。
连猫都嫌弃这暑气热人,半夜也不想蹦迪了。
沙发摆放在客厅的正中,长条的布艺沙发宽敞且横阔,睡上两人倒是有余。
只是窗户紧闭着,这热气在公寓里久久散不去,中央空调被她定时了,早就已经自动关闭。
倒是真的太热了,但就这样,翟北祎的身上挂着汗,还是睡的沉稳。
文茵摇摇头,在漆黑的客厅里无声叹了口气。
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有些心疼他了。
捏着水杯,她赤足走到控制器前,把空调开开了,微风,26度。
沙发的靠背阻隔了文茵的视线,她只听到那软垫上传来男人翻身的声音,然后是一声将醒的鼻音。
高大的身躯拉出了深长的黑影,无梦的深度睡眠,比长梦的浅眠对身体的舒展更有效果。
他的意识朦朦胧胧,搭在一侧的手臂微微动了动,在空荡荡的沙发上无意识地摸着什么。
许久,指尖只触到了丝薄的毯子。
眼皮终于缓缓撑开,眼底的灰朦还未散去。
高挺的鼻梁在月光下映出深邃的阴影,半边面庞陷入黑暗,半边被投上了迷离的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