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眼熟么?”
辞颜不明所以的接过,低头抖开风衣,在看清颜色款式后抿唇不语。
背后有长长的蝴蝶结系带,一条缠在他手上。
路禾笑了一下,扯过蝴蝶结垂下的另一条系带,用手捧着,捧到他眼前。
很漂亮的长丝绸,横过她莹白的掌心。
“辞颜,眼熟吗?这是我去见你时穿的衣服。”
“你果然认识。”
如果真是辞颜,路禾不奇怪他会查自己,按照他滴水不漏的习性会把她查得干干净净。
她穿什么颜色什么款式的衣服他一定都知道。
现在事实也证明了,他就是知道。
知道她在大雪天跑去咖啡馆,知道她穿薄衣服等了很长时间,也知道她是路禾。
那为什么不来?
为什么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那天……临出门前我犯了心脏病。”辞颜抬起一点下巴,此时此刻他的脸色跟怀里的衣服一样晶莹剔透。
像雪。
路禾抬高头,目光紧挨着屋顶吊灯,抬高了脸眼泪不容易掉出来。
“是突发心脏病,国内没有能接收的医院,当天我就被送到国外,”辞颜慢慢讲述着,事不关己的平淡语调,“医生说如果不做手术很难保命。”
“所以我才没有去。”
这句话听起来甚至夹杂着一丝委屈。
“后来呢?”
“后来的半个月内我都没能清醒,踩在死亡线上挣扎。”
“我想的,我想过等好了去找你。”辞颜小声说:“但是他们不允许。”
这个“他们”,可能是父母,也可能是医生。
都一样。
反正结果没能改变。
路禾从始至终都没有动容,辞颜也越来越慌,“我去找过你,在你大二的时候。”
路禾说:“那时候我很林朝在一起。”
回想起那个画面,辞颜紧张得指尖都在发抖。
他当时抱着很大一束晚百合,她说她喜欢,他就抱着花上了飞机,满心欢心等着去见她。
见到的却是她另结新欢。
可怜的是他连上前质问都没有资格。
以后辞颜再也没有去单独找过她,怕见到她和别人在一起,那种感觉太疼了。
“阿禾,”辞颜低低唤她,鼻音发沙,哑哑的,“你会原谅我吗?”
路禾嗯一声。
很多年以前,路奕问她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路禾就原谅过他。
就那一次。
她原也没有准备要怨恨他。
刻薄的路禾对他是那么大方。
辞颜的眸一瞬间被点亮,像长夜里头顶突然亮起一颗星星。
然后听到她说,“太晚了。”
“如果你九年前这么跟她解释,她一定会跟你在一起。”
路禾还是昂着头,眼泪扑簌簌的,被灯光照得像珍珠,从眼角一颗一颗往下落。她伸手想去拦,珍珠就从指缝里溜出去。
路禾笑了一下,再次用手揩去眼泪,看着辞颜说,“太晚了。”
嗓音哑到一定程度就没有甜,只剩苦:“她再也不是那个天天给你打电话的路禾了。”
“她真的真的已经过去了。”
“她不会再念叨你,不会再考虑穿什么衣服去见你。”
“她的十七岁已经过去很久了。”
“辞颜,你回来的太晚了。”
“我们解除婚约。”
路禾转身出门时,轻轻带上门。
头顶的星星熄灭了。
***
在雅安园门口,路禾见到林朝,他靠在车门上望过来。
路禾在他身边下车。
林朝什么也没说,指尖轻轻落在她眼尾,“又哭了?”
“要在一起吗?”她突然问。
“嗓子也哑了?”林朝将她揽进怀里。
“要在一起吗?”路禾不死心又问一次。
“要啊。”林朝回答。
路禾朝他伸出双臂讨抱,林朝紧紧将她藏在怀里。
唯有在别处受伤,才知道回头去寻他的好。
路禾自私又残忍,但是这一把是他赌赢了。
林朝抱着她漫无目的地想,如果她今晚没回来,如果他站在门口空等一夜,不知道路禾第二天起来发现全网挂满不雅视频是个什么反应?
会生气的吧。
下雪了。
在她身后出现的,是一弯苦月亮。
作者有话要说: 谢天谢地正文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