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朝低低笑出声,拇指和食指对在一起轻捏她脸颊,换回她狠狠一巴掌。
手背被打也不生气,反而想,她脾气就是这么坏。
坏得直白坦荡,让他没法不接受。
毕竟是自己惯出来的。
路禾打开前置摄像头看脸上的妆,还好,被他一番揉弄也没花多少。
她左右偏着脸,高马尾一甩一甩,林朝这才分出一点心思注意到她绑马尾用的彩绸。
伸手捏住尾端,被滑凉的触感一下带回到以前。
路禾熄掉手机放回口袋,彩绸足够长,尾端在他手里也能正视他:“眼熟么?”
林朝嗯了一声,抿直的唇角都柔和下来,说:“还是你这条好看。”
“那当然。”路禾不屑一顾:“沈嘉慧的能跟我比?”
说话的语气像只争宠的猫,高傲,却又拿尾巴扫着人小腿要抱。长绒的毛掠过肌肤,带起一阵接一阵的战栗麻痒。
林朝笑着将她放在地上,“也不知道为什么你总是跟她较劲,嘉慧人其实很好的。”
路禾撇撇嘴,没反驳也没接话。
他们之间多少年的交情,她实在没必要在林朝面前诋毁沈嘉慧,林朝是什么反应倒是其次,她嫌掉价。
“我知道你不喜欢她,”林朝将她往桌子旁轻轻一推:“去吃饭。”
他那一推轻飘飘的,路禾没动,回身还是腻在他怀里。
“我不,我要你抱我去。”
林朝刚起身,路禾一头扎进他怀里,低头抱着他的腰,蹭上来的嗓音又软又娇,八爪鱼一样挂在他身上。
林朝无奈,捞住她的腰半抱着走到桌旁。
路禾见好就收,挑了白灼虾坐在跟前,抬头盯着林朝。
虾好吃壳难剥,但凡跟人一起出去就没有让她自己动手的份儿。
林朝在她身旁落座,把她面前的虾端到自己跟前,一只一只剥着壳。
路禾满意了,弯着新月眼对他笑:“还是阿朝对我好。”
剥好的虾仁Q弹爽滑,个头还大,整个一只从壳里脱出来,连尾巴尖都完好无损。
当他修长的手指再一次递到嘴边时,路禾用舌尖勾回虾仁,极快的侧脸用虎牙硌了一下他指腹。
咬完就松口,林朝连愣怔都不曾有她就恢复到若无其事的样子。
舌尖勾过的地方还残留着湿热,很快的,一瞬间的触感也能激起心慌到不可遏制的反应。哪怕接吻时被她恶意扫过上颚,林朝都没这么狼狈过。
路禾扫他一眼,突然俯身趴在他肩头,勾引在翻腾,“今晚去我家,好不好?”
路禾习惯在问句后加一个好不好,似乎是在征求对方的意见,可掀掉那层皮,下面是得意洋洋。
她笃定,无人抗拒她。
像晴天的话她一定会打伞。
就是这么理所当然。
林朝侧头,冷峭的脸贴着她的额,想一把拽她下来却扑了个空。
路禾猛地回身,倚在原来的椅子上看他。
一高、一低,她微收下巴觑着他。唇勾着,等他说好,等他答应她,然后扑上去接吻。
又是她主宰,又是她仁慈的赐予选择权。
林朝想,他可以答应她,也可以不答应。
可不答应绝不是否认,而是一种委婉托词。他的意思是,她目前给的条件不够,他要更多的交换品,期待她再让出一点点好处。
一点点,就足够把他哄得晕头转向。
两人离得极近,林朝仰着头,喉结滚动时侧颈有一条流丽的线条。
他不带任何情绪看人,就像月亮,以其最孤高冷诮的姿态俯瞰世人。是亮白的路,一弯月亮挂在高空。
路禾有些着迷,刚想伸手触碰,手机震动。
这一震像是把她从迷惘发怔疯狂恐惧中捞出来,她惊醒,慌忙收回手。
心跳过分狠厉,突突突连着呼吸都是一种焦灼的味道,路禾转过身,按着胸口拿起手机。
又是一串无名无姓的电话号码,不过这次可不一样,这号码对她来说并不陌生,甚至熟悉到可怕。
——是辞颜秘书的。
路禾几乎能背出来。
看着这串号码她忽然庆幸自己背对林朝,路禾启唇,嗓音有些哑:“我出去接个电话。”
说完不等林朝的回应,路禾绕过桌子从另一侧匆匆走出包厢门,没有经过他。
她的身影在门口一闪消失在侧边,林朝一直看着,直到一丝风吹进来。
一丝,很小的,可能连头发丝都很难吹动。
林朝再也抑制不住弯腰咳嗽起来。
那风凉得厉害,从人喉管灌进去,冷意瞬间浸透四肢百骸,像冬天从水里刚上岸。
一阵咳嗽声过后,林朝直起身,再没有面对路禾时的斯文优雅,挥手扫落一地瓷盘,碎裂声清脆。
他按亮手机,七点三十七了。
林朝的心跟着晚间温度一起冷下去。
洗手间,路禾站在镜子前。
“先生即将抵达A市,请您去接一下。”
“来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飞机降落时间是八点四十六分。”
“我再问你一遍,为什么不告诉我?!”
“请您稍安勿躁,先生有几句话交代我跟您说。”
“辞颜的话等他自己跟我说,你只需要解释他回国前为什么不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