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慌乱过去,看清她衣裳整齐,妆容完整,连头发丝都没乱一根,也没有哭过的痕迹,祁铖缓缓低头,额头抵住她手腕,呼出一口气。
这一刻,心率才算慢慢稳定下来。
一抬头,后知后觉发现屋子里不少熟人,左策和边旭都在,路怀瑾正从门外回来,见他就怪叫:“我擦,你他妈开飞机过来的?”
祁铖揉了揉眉心,始终没松开林甜蜜的手,拉着她站起来又看了看:“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
没忍住,又问了一句:“吓到没有?”
林甜蜜先是果断摇头,摇了两下不知想到什么,又连连点头,黑眼珠里盛着星辰,无比明亮。
他捏了捏她的手,将人拉在身后,直直看向全场最淡定的边旭:“什么情况?”
“你怎么不问我?”路怀瑾抢答:“我可是什么都知道。”
左策慢悠悠开口:“简单来说,就是你公司的人对林甜蜜性骚扰,然后你家林甜蜜忍无可忍把人打了。嚯,一脑门子血啊,你是没见,这一顿揍挨的够呛。”
“就这事儿?”祁铖问。
“是啊,人这不好端端坐着呢么,你老婆你还不了解?能让自己吃亏吗?”
这要不是在警察局,祁铖绝对就地把路怀瑾这个成事不足的傻叉拧成麻花。一句话解释清楚的事儿,电话里语气沉重的跟什么似的。还有狄苍!这么多年特助白做了,没有调查清楚就跟着一块儿作妖!
两个蠢货!
路怀瑾被他看的头皮发麻,双手举起很无辜:“你别看我啊,我接到电话的时候也吓了一跳,不信你问左策边旭,我们仨飙车来的。而且当时那情况确实吓人,人身上都是血,谁知道是鼻血,这人也忒不禁揍了……”
话落,门外传来一阵吵嚷声,一个男人嗓门很突出:“警察同志,你得主持公道啊!真是她勾引我的,这事儿她就是为了钱,这叫什么……仙人跳,对,仙人跳!她知道自己在公司转正无望,就想讹我一笔,我多冤呐摊上这么个破事儿……”
“还有你也看到了,正经姑娘哪来这么多男朋友?她一个电话叫来三四个男人,都是她的姘头也说不准!这正说明是早就设计好的,您火眼金睛,一定要看清楚,还我一个清白!让她受到应有的惩罚!”
这些话连屋子里见多识广的警察同志也听不下去,抱着杯子咳两声。
“我都被她打成这样了,都是血啊都是血!我长这么大都没流过这么多血!”
“你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可监控也显示你确实有不轨行为在先。”女警姐姐果真火眼金睛。
“那分明是她故意,我动手前她是同意的了,这个可以对口供!”
说着说着人就进来了,与他口中林甜蜜的姘头门目目相对。
一屋子人高马大的年轻男人使这不小的厅室略显拥挤,几人瞧他的眼神十足冰冷,像在看什么有害垃圾。
离他最近,坐在靠墙椅子上的男人翘着长腿,抬手一抖烟灰,抬眸问他:“你知道录假口供是什么后果吗?”
白总监很激动,一张嘴怒气满满:“你少吓唬我,我倒想问问你们这些刚毕业的学生,出社会没几天就学人家做坏事儿,对得起父母师长的教育吗!你们也用不着仗着人多势众跟我耍横,我已经联系律师,我的律师马上就来,这事儿我绝对会死磕到底,让你们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长长教训!”
口气还真不小,略微有一点社会地位和财力就敢大放厥词,除了无耻,左策想不到别的词,嗤笑一声,秋后的蚂蚱,最后再容他蹦跶几下。
路怀瑾双臂环胸,语气不善:“我没记错的话,你第一次骚扰她就被我碰上了,已经警告过你一次,没想到贼心不死,还敢再来?”他说:“做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他妈瞎?哪一点配得上她?”
“你……你们这是人格侮辱!我要告你们!”
左策冲着他吐个烟圈,笑了,烟尾一点旁边等候良久的路家律师:“抓紧的,我人就在这儿了,今天收不到你的律师函,你就是孙子。”
“你们是她什么人?”白总监气恼:“凭什么替她说话!公安局是讲究证据和公平的地方,由不得你们这群小流氓撒野!”
说到这里,连趁机装柔弱的林甜蜜都忍不住偷偷翻白眼。
这秃驴老小龙虾了,哪个小流氓穿几万块的定制西装?说出去可是堂堂风华财务总监,也算有点见识的人,连这种东西都分辨不出来,风化的脸都丢光了。
真就恼羞成怒口不择言,什么话都能说出口。
左策笑出声,打量他的目光说不出的轻慢:“那就听好了,这是老子从小看到大的妹妹,你敢打她的歪主意,就算今天不来警察局,我也迟早找你麻烦!”
想说的远不止这些,其实更想问问他是不是活腻歪了,到底顾忌着场所,收敛些许。
这么吵嚷也不像话,警察叔叔正预备喊停,身后传来一道清越的声音——
“够了!”
那嗓音里压抑着什么,不大,却足够让空气都安静下来。
白总监听到熟悉声音先是呆住,顺着声音,缓缓看向人群的最后。第一眼他只当自己看错了,不信邪的又看了几眼,确定是最近来风华考察的那个年轻的董事会主席,一刹那大脑停止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