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想,或许是她母亲的事对她打击太大,所以哪怕她喜欢也不敢接触这个领域?
陆延鼓励她去申报喜欢的设计院校。
这时的陆延除了家庭、工作、朋友的压力,不得不面对一些新的问题。
例如他是警察,出不了国,但苏卿申报的设计院校在国外,并且毕业后也要继续留在国外才有发展。
那他们俩得异地多少年?
他生活圈子简单还好说,苏卿年纪还小,等她以后有了自己的朋友圈,还愿意守着一份不被祝福的远距离恋爱吗?
还有就是,小姑娘现在用对他依恋,来麻痹对其他事物的向往。可等她见识了足够大的世界,还会继续留恋他吗?
这些问题对当时的陆延来说,统统没有答案。
现在的陆延握着苏卿的双肩继续道:“我希望你在没有我的干预下,得到一个答案。最后,我等来的却是你提出分手。我以为那就是你想要的、一个绝对自由、没有牵绊的未来。”
苏卿睁大眼睛,完全没想过以前的陆延,原来也有迷茫的时刻。
那时的她看他,就像仰视天神,而神是不会迷茫的。
可现在的苏卿到了当时陆延的年纪,再换位思考,又有谁的内心不彷徨。
“卿卿,我们已经浪费了五年的时间,从现在开始我们好好在一起。好吗?”男人情深意切。
女人却摇摇头,“可是我们五年前的问题,到今天一个都没解决。而且……”她抬起头,长大后的她,终于可以给曾经迷茫的他一个确定的答案:“我确实不是当初那个没了你就不能活的小女生了。”
陆延呼吸不稳,眼神中闪过受伤,他下意识地握紧了她的肩头,“那我们就重新爱开始,其他问题我来搞掂,绝不让你负担什么。”
苏卿还是摇头。
虽然对男人来说,当初提分手的是她,但他也确确实实放手了。
原来自己对他来说,是可以放手的。
“凭什么你说放下就放下,你说在一起我就又得回来。”
她拉起衣服下摆,露出腹上一条浅浅的疤痕,“这是生小童时留下的。本 来想顺产,但是生不出来,改成了剖腹,我足足疼了二十多个小时。”
陆延蹲下来,指尖轻抚,一想到刀尖花开这道口子的画面,比生生地剖开他还疼。
他想不下去了,额头贴在她腹上,抱紧了她。
苏卿没有推开他,语气平稳地像在说别人的事,“你想没想过,我在习惯了依附你的生活后,要如何一个人生活。我好不容易才靠自己站起来,我不可能再做回你的宠物猫。”
“不,卿卿,我从来没那样看过你……”陆延急急解释道,突然手机铃声响起,他从裤兜里掏出电话,是局里打来的。
苏卿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推开他转过身整理衣摆,也给他留出空间处理工作。
陆延站起身,神色恢复成平时稳重的模样,“喂。”
电话里传来小孟急切的声音:“头儿,那个命案有新情况,您得赶紧回来一趟。”
苏卿听到身后的男人说:“我马上回去。”
她转回身看他,男人皱紧眉头挂了电话,看来事情不小。
他对苏卿说:“等我回来。”
苏卿心想,赶情刚才她在浪费感情?说了一堆都白说了?
谁要等他!
*
陆延马上赶回了队里,忙活了一下午的命案,傍晚又接到通知,要去市局里开个急会。
临市出了一起爆炸案,现在滨城要全城进行安全排查。
陆延心想怎么事儿全赶在一起了,但同时还得代替局长,一个区域一个区域地布置好工作。
李维是代表北区来市局开会的代表之一,他做完自己的工作,准备离开市局时,走到大门口回头一看,陆延的办公室灯还亮着。
他想了想,先给媳妇儿打了个请示电话,再出门买了宵夜,折返回来。
陆延听到敲门声,盯着手里文件头都来不及抬,“请进。”
“人是铁,饭是钢,吃点东西再继续卖命吧。”
陆延抬头,见是李维两手拎着打包盒走进来,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吃晚饭。
两个男人都忙活了一天,现在吃晚饭才有功夫歇一会儿。
陆延靠在沙发上,拿出手机看看微信。
最上面的是儿子发来的晚安表情包。
他特意点开苏卿的,却没有新消息。
李维见兄弟眉宇间难掩失望,问道:“你跟嫂夫人怎么样了?”
陆延叹气,简单扼要地说明了现在的情况。
李维见兄弟愁眉不展,一拍大腿,“嗐!你愁什么呀,你得高兴才是!”
陆延转头看他,搞不懂他的逻辑思维。
李维头头是道地说:“你细品品,嫂夫人不同意复合的原因是什么。是她不爱你吗?不是。是她觉得你不爱她!所以这个时候你是死缠烂打也好,坑蒙拐骗也罢,总之你得让嫂夫 人知道你对她的感情,问题就解决了。”李维一拍手再摊开。
陆延搞不懂女人,“我对她什么感情,连路边的狗都知道,怎么就她不知道。”
李维摇头,心想哥们儿这死脑筋,跟嫂夫人真是绝配,“你得反省你自己,为什么会让嫂夫人如此缺爱,才跟你闹别扭、闹情绪。而且女人呐,心里有你才跟你闹,没你的话比谁拎得都清。所以你知道嫂夫人闹你这叫什么吗?这叫恩赐。”
陆延定定地看了李维一会儿,他觉得李维这番话有道理,但是莫名地奴性。
他抱拳道:“不愧是李公公,名不虚传。”
“嘿!”李维得意道:“别看你事业蒸蒸日上,但在好老公这个领域,我才是王者。”
陆延以凉水代酒,敬了王者一杯。
*
陆延高强度工作了一个星期。
期间他好几个晚上都以忙不过来为由,赖在滨城一号的客厅沙发上。
其实他回父母那儿住一宿也成,但他就是愿意往苏卿跟前儿凑。
并且滨城一号明明还有空着的客房,他偏不住,故意睡沙发,就是为了夜里等苏卿起来看看他,帮他盖盖被子。
他现在是彻底搞明白了,苏卿就是嘴硬,平时各种小细节上都对他好着呢。
又到了一个周末,他依然赖在滨城一号,同时心里祈祷:这周末别再出事了,求天下太平。
苏卿在厨房榨果汁,陆延在厨房门口晃晃悠悠地拖地,实则在找机会跟苏卿搭话。
可苏卿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一眼都不回头看他。
陆延手扶着拖把,靠在门框上,看着她混杂果香的背影。
男人嘛,看女人的时候,尤其还是心爱的女人,哪能纯洁。
苏卿时而垫脚够东西,时而弯腰放东西,看得陆延越发燥热……啧啧,这么过年过去了,他的卿卿条儿更顺了。
小童一阵风地跑过来,“爸爸妈妈,我想坐摩天轮!”他指着落地窗外说。
苏卿回头笑道:“好呀,等妈妈榨完果汁就带你去。”
陆延酸溜溜地想:原来你会转身,就是分人对吧。
苏卿察觉到男人的视线,余光扫了扫他,依旧刻意无视。
巨型摩天轮前。
苏卿领着小童排队,陆延去买票。
他特意买的整箱票,为了一家三口的时光不被打扰,尤其是他和卿卿不要被打扰。
等轮到他们进箱时,苏卿领着孩子先上去,坐到了一边的中间位置。陆延一看,她们没给自己留地方,识相地坐到了对面。
箱门关上,摩天轮缓缓上升。
女人满眼爱意,笑得温柔,指着远处的建筑,告诉儿子那是哪里。
小家伙睁大了眼睛,三百六十度俯瞰全城,感觉自己像飞起来一样。
陆延笑着招招手z wnj;,“儿子来爸爸这儿。”
小家伙屁颠屁颠地过去。
陆延指着背后玻璃外,“看到海上的大长桥了吗?那里被全世界誉为桥梁奇迹。”
当爸爸的把一座桥吹到了天上去,儿子“哇”地惊叹,睁大了眼睛看。
当爸爸的又说:“你数一数上面有多少桥墩,能数出来,你就是最棒的!”
对面的苏卿心想,桥墩有什么好数的?
接着就见儿子听话地开始数数,当爸爸的男人趁机坐到了自己边上。
苏卿终于明白陆延为什么让小童数桥墩了,她不敢置信地瞪他,心想有你这么坑儿子的吗?
臭男人对她的怒视视而不见,勾着坏笑,靠近她坐。
她感觉他不怀好意,于是往边上挪了挪。
臭男人继续往她身边挤。
这个时候,苏卿不得不赞叹国家的基建好,这摩天轮做得真稳,两个大人坐得这么偏坠,箱身都一点不晃不歪。
陆延见苏卿走神,不满道:“想什么呢?”我人就在你面前,你还能想别的?
苏卿翻了他一个娇娇媚媚地白眼,心想要你管,转过头看窗外不理他。
摩天轮继续升高。
小童还在背对爸爸妈妈,专心数桥墩。
陆延开始不安分,一只长臂绕过苏卿肩膀,搭在她身后,虽然没直接触碰到她,但感觉上就像在搂着她。
男人身上散发着独有的热度,苏卿无法忽略。
她测过肩膀,几乎是背对他,眼睛虽然看着窗外,心思却全被他拴住,简直要烦死了。
男人的声音呵在她耳旁,轻轻唤道:“卿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