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摸,去问一问他还会不会疼了,可却碍于身处公共场合,无从下手。
“婧婧,还游吗?”
从认识起没多久,夜生便对她一口一个小玫瑰。
眼下忽然从他口中听到这样正常的称谓,梅婧一时反倒有些不适应了起来,总觉得像是他们别出心裁在对外人面前演戏一般。
“不了,走吧。”
夜生将双臂扶在池畔边,眉眼上扬道,“明峰,吃饭一块儿去吗?”
“要是我说可以,就真的可以吗?”明峰笑咧开了嘴,眼神晶亮道,“你不会嫌我烦,嫌我电灯泡吗?”
“你话少一点就不会。”
然而夜生知道,令王明峰收住话匣子自然只是个美好的寄望,和实现不实现,并没有太大关系。
在游泳馆附近清真拉面馆的摊头里,明峰眉飞色舞地将他们童年中的趣事和梅婧娓娓道来,从河里摸鱼说到了田里偷甘蔗,再从爬树掏鸟窝说到了偷换别人家晾晒的被子衣服,每每说到兴奋处,他就差直接手足并用了,模样甚是好笑。
梅婧一边听着,一边笑着给他的杯子里添雪碧。
望着梅婧举手投足间的温柔模样,明峰忽然一拍大腿叹气道,“从前我们山里的算命师傅给我们看过命。当时我们一群毛小孩里,那师傅唯独指着夜生说他今后命里会有上佳的桃花好姻缘。那时候我们都不懂,还以为这师傅随口开玩笑呢,现在看来似乎真是未卜先知,好有道理!”
姻缘?
梅婧眼皮跳了跳,她这才发现自己竟从没想过这么远。
夜生嗤笑,“你怎么不说说你自己的?”
梅婧拨弄着面上的香菜,顺势接过夜生的话。
“明峰算出来的是什么?”
“我的那个感觉有点扯……”明峰不以为意地呷呷嘴,却也大方不遮掩道,“那师傅虽然算出我日后婚姻和顺,但婧婧你知道吗?他居然直言不讳地说我会爱上有夫之妇,这也太扯了吧,虽然我没文凭没学历,可我到底也是读过几本书的,道德素养哪有这么差!”
梅婧和夜生忍俊不禁,很是没义气地笑作了一团。
“我可是认真的,”明峰顿时急了眼,“你们俩笑笑笑什么呢?”
夜生清了清嗓,“那你就赶紧用实际行动打破预言吧。”
“我倒是想啊,但这种事哪里就是想想就能实现的。夜生,我的女人缘要是能有你的一半好,我也不用整天这么唉声叹气了!”
梅婧没防备,脸上的笑意顿时垮了下来。
可她很快又拾起了笑容,随即定定地望向明峰道,“他的身上,还有什么我没听说过的佳话吗?”
明峰掰着手指,正津津有味地想要娓娓道来,却突然感觉小腿上传来一阵痛意,还没来得及大声呼痛,他便正对上了夜生警戒十足的眼神。
二十年的友谊到底还摆在那儿。
明峰猛吸了口气汽水,顿时收起了幸灾乐祸的神色,字字恳切道,“当年我们离开山里的时候,许多姑娘都为他抹眼泪呢,可却愣是没一个为我哭的……但是婧婧,虽然夜生桃花运比我强,但他意志力比我坚定,审美水准也比我高啊!如果换做是我,这么多年来早就寻个差不多合眼的姑娘爱了得了,哪里还能那么干脆利索地放弃一连串诱惑,等到婧婧你这么好的姑娘?”
这段洋洋洒洒的吹捧反倒令夜生自己不好意思了起来,“好了,哪里有那么夸张……你也别说的太肉麻了。”
梅婧心内虽宽和些许,可一时未再言语。
此刻坐在他们隔壁桌的是一对带着孩子的小夫妻,男人似乎刚下班,大口大口地吸溜着面条,就连身上斜跨着的公文包都没有摘,而一头短卷发的女人则是翘着个二郎腿,散漫地拌着手中的酿皮,目光一直反复欣赏着自己刚涂好的玫红色长指甲。他们的孩子很小,似是还未满周岁,此刻睡在铺着小凉席的婴儿车里,睁着黑葡萄似的圆溜溜双眼对着夜生咬着手指直笑。
不对是对任何人,而是单单只盯着着夜生笑。
梅婧望了一会儿,实在觉得有趣,随即轻推了推夜生的肩膀。
“你看,隔壁的那个小娃娃好像一直盯着你不动……”
在回望上了小家伙那水灵灵的眼神后,夜生心底顿时一片柔软,随即眉眼舒展地对着梅婧耳边低声道,“脸蛋粉粉,小嘴翘翘的,很可爱啊。”
“是啊,还在盯着你看呢,只盯着你看。”
明峰打了个饱嗝,总算将碗里的面条一扫而空。
望着对侧二人盯着幼儿那好奇又有趣的神色,正擦着嘴的他不禁乐呵地笑出声来,“哟,开始羡慕别人啦?羡慕今后自己生一个呗……到时候你俩生的孩子,准比这娃娃还要生得俏呢!”
空气仿佛停滞了几秒。
梅婧始料不及地侧过脸去,却恰好对上了夜生情切而炙热的眼神。
她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刹那间变得不一样了。
清浅的呼吸在悄然间停滞。
她想,她第一次正面感受到了隐于夜生眼底深处的某种欲望,仿佛是某种青春的、只讲生理而不讲道理的的需索。
在这一刻,她确认无疑。
作者有话要说: 家人们,我可能要明天请个假,仔细地调整一下后续大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