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前提是能把他救活。
    说实话，王寿现在对这个小舅子几乎没有一点点的感情，也不想和他有一点点的瓜葛。
    对待患者，他还是要尽力救治的。
    陈沧的电话何通已经发给了他，但是现在不是打电话的时候，他要先稳定患者的情况。
    “无创血管钳给我！”王寿对着护士说道。
    随后，他看了一眼许曾：“许主任，你来拔刀，我来止血。”
    许曾连忙点头，他小心翼翼的顺着肝脏把锋利的长匕首缓慢想外拔了3cm左右。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鲜血奔涌而出。
    近肝静脉的血液不断地流出，王寿的双手瞬间染红，他眼神毫无波澜，这个时候，他已经意识到，手术难度，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近肝静脉损伤的区域已经在肝脏后壁，而巨大的肝脏是有一个裂缝，不断地流出血液，近肝静脉损伤的部位，就在肝脏之内！
    王寿额头不断地有汗水流出，如果不把血液止住，就连陈沧来了也是徒劳！
    而血压还在下降……
    70……65……63……
    不仅是他，就连许曾也是神情凝重，额头渗出丝丝冷汗，这一刀，真的会要人命啊！
    一般来说，有经验的“高手”出刀，刀刀轻伤，就便是验伤也就是个轻伤，医学院某女生开了先例，捅了男朋友十几刀刀刀避开要害。
    而出刀子捅乱捅的人，都是新人，年轻人，要不就是混人，要人命的人！
    当然了，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没事儿别拿刀子玩，腹部还是有很多致命要害的。
    王寿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肝后主静脉的出口用无创血管钳给夹闭！
    而腹腔内大动脉、静脉、肝脏小血管……主要出血点也陆陆续续被止血了。
    堂堂东大二院急诊科主任、肝胆外科主任，这点水平还是有的！
    这个时候，并不意味着手术就安全了。
    夹闭近肝静脉因为无创止血钳的原因，变得十分狭窄，虽然能维持血液流动，但是长时间的夹闭依然会出现很大的问题！
    患者并不能说已经平稳了，只能说是维持在一个相对稳定的状态，甚至还没有脱离危险期！
    但是，接下来肝内、肝后主静脉的修补问题，王寿自认为自己的把握真的不是很大了。
    现在真的得去请陈沧了。
    想到这里，王寿看了一眼许曾：“许主任，我去请人来做近肝静脉损伤。”
    许曾一愣，有些诧异：“王主任……你做不了？”
    王寿顿了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这一例难度太大，我能用无创血管钳分离止血已经是超水平发挥了。”
    许曾听到这里，顿时愣住了，王寿肝胆外科什么水平？
    已经代表了整个东阳省的天花板级别了吧……
    他做不了……谁能做？
    “你找钱院长？”许曾问道。
    王寿淡淡的笑了笑：“他做不了！”
    如果说，最了解一个人水平的可能真的得数他的对手了。
    王寿和钱亮争了一辈子，虽然一直争一直败，可是王寿也没放弃过。
    许曾顿时一愣……
    钱亮做不了，王寿也做不了，整个东阳省还有……谁能做？！
    就连这个时候，其他跟台的大夫也是一脸茫然。
    还有谁……
    王寿脱掉手套，对着许曾和麻醉师说道：“维持一下患者生命体征，我出去打个电话，小刘帮我给患者准备病危通知书那些。”
    随后，王寿拿起电话走到外面。
    早在刚才，何通已经把电话发了过来，只是因为当时情况需要稳定住患者的生命体征，这才推迟到现在。
    拿起电话之后，王寿真的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昨晚刚刚当着陈沧的面说：不过如此。
    没想到打脸来的竟然这么快！
    想到这里，王寿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而且，堂堂一个主任，请一个小大夫来做手术，肯定是要很多人笑话。
    但是……无所谓了。
    先救人吧。
    拿起电话，拨通了陈沧的电话。
    ……
    ……
    陈沧看见陌生来电，稍微愣了一下，不过还是接了起来。
    “喂，你好。”
    王寿听见陈沧的声音，连忙说道：“陈大夫您好，我是东大二院肝胆外科王寿，昨晚……咱们视频过的。”
    陈沧听见之后，愣了一下，自然也是想起来王寿，点头说道：“哦，王主任，你好。”
    王寿叹了口气：“陈大夫，我现在需要您的帮忙，我小舅子今天早晨被人捅了……近肝静脉损伤严重，而且位置特殊，在肝脏后壁的内部，现在我只能做到用血管钳分离夹闭，还得请您出马帮忙。”
    “当然了，专家费您看该多少就是多少，不用不好意思……”
    王寿态度很真诚，对陈沧言语之间也用了“您”。
    陈沧听见之后，点了点头：“你稍等一下，我随后到了细说。”
    这不是专家费的问题，有些手术，即便钱太多，很多人也不太愿意去做。
    王寿听见陈沧没有拒绝，顿时面露喜色，虽然不知道陈沧的真实水平，但是王寿知道，陈沧对近肝静脉损伤修复的理解，远在自己和钱亮之上。
    “那就太感谢您了，我在急诊门口等您，您到了给我打电话。”
    挂断电话之后，王寿连忙起身，拿着病危通知书和告知书朝着外面走去。
    此时的手术室门外，王寿的妻子、老丈人、丈母娘都在，还有杨远中的妻子。
    看见王寿出来，杨婉秀连忙起身：“老公……远中他怎么样？”
    就连老丈人等人也是纷纷站起身子，紧张的走到王寿面前，满是惶恐！
    第544章 可怕的是人心，不是疾病（中）
    王寿见状，把手里的病危通知书递了过来，对着杨远中的妻子和父母平静的说道：“远中现在情况十分危险，手术成功率不到百分之二十，手术期间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七十，术后……，总而言之，现在情况很危险，这是病危通知书，所以……签字吧。”
    只是，他面色平淡，仿佛在交代普通患者一样。
    杨婉秀也看出来王寿的异样了，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些年，自己可能真的有些过分了。
    但是……想到家里，想到父母，想到弟弟，她也没办法……
    而杨远中的妻子听见之后，顿时脸色一变：“姐夫，你可得救救远中啊！拜托您了！”
    老丈人更是黑着脸，面色阴沉，眉宇之间满满的全部都是担心和紧张：“王寿啊，怎么说他也是你的小舅子，你得救救他啊！”
    王寿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救他，是他现在情况太危险了，随时有可能危及生命，远中的肝脏已经被刀子捅进去了，血管破坏太严重，近肝静脉损伤明显，我根本不能保证成功率。”
    “这是病危通知书，你们谁签字？”王寿又问了一遍。
    只是……半天没人作答。
    王寿内心都快冷笑了，这一家子人，哎……
    “我可以给你们联系省内做手术做这种手术最好的大夫，但是需要专家费，你们自己选择吧，还有通知书赶紧签一下，要不然没人敢做手术的。”
    听见王寿平淡的话，杨远中的父亲忽然说道：“你不是咱们东阳肝胆外科最厉害的人了吗？你做不了谁能做啊……”
    “王寿，你不能见死不救啊，远中怎么说也是婉秀的亲弟弟，这一家人等着他养活呢！”
    王寿深吸一口气：“爸，你冷静一点，我说的都是事实，我真的做不了，别说我了，整个东阳省估计也就只有一个人能做，我现在把他请过来，但是肯定需要专家费的，最少一万块钱。”
    杨父听见之后，犹豫片刻：“王寿啊，你们都是一个系统的，要不先请来做了再说吧……万一手术不成功呢……”
    杨父认为，都是一个系统的，还不是互相帮助？你请我我请你的，还需要出专家费？
    再说了，手术失败了，专家费不是白出了吗？
    王寿一愣，差点笑了，你们一家人坑我上瘾了是吧？
    “这个不可能的，你们不签字，或者说是不给专家费，人家不会做的。”
    王寿想的很明白，他实在是累了！
    这次他无论如何不会退步，不在忍让了。
    杨父犹豫一下：“王寿啊，专家费你能垫一下吗？等……”
    王寿没等杨父把话说完，直接摇头！
    他受够了！
    杨父有没有钱他还不知道？
    这杨远中每次没钱，他就来找自己，杨父名下几套房子他不知道？
    你儿子没钱，你不给，你找我？
    无非就是觉得自己来钱容易，谁的钱又不是血汗钱？
    我儿子都没买房结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