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她这么急匆匆地赶了回去。蓝希音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忍不住这么想着,接下来工作的时候,脑子里一直回荡着刚才妇产科那几个同事的话:“听说是头胎呢,估计也挺想保住的吧。”
掐指算一算,这两人结婚也都三年了,到现在才要第一个孩子,实在有些出乎蓝希音的预料。她还以为,以穆萧声当时的情况,应该要尽早结婚要孩子,以此巩固他在老婆家人面前的地位。拖了这么久,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事情吗?
她正这么想着,科室里某只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同事们全都愣了下,听了听声音,感觉不是自己,这才低下头去没管。
蓝希音也觉得这手机铃声很陌生,肯定不是自己的,当时也不留意。可等了大半天,也不见有人按掉。那声音一直闷闷的,像是放在哪个闭塞的空间里,锲而不舍地响着,一遍又一遍,非要逼得人接起来不可。
科长有点不太高兴,忍不住嚷嚷道:“谁的手机,关一下,上班时间,吵成这样像话嘛。”
于是,所以人放下手头的工作,开始摸手机。结果查了一圈,都不是自己的手机,不由也有些好奇起来。
“是不是哪个病人把手机拉下了?”有人这么提醒着。
于是乎,大家又开始往地上探头。蓝希音也跟着忙乱了一阵,猛地像是想起了什么,赶紧走到门边,拿起那件从餐厅带回来的西装外套。果然就从里面摸出了只手机来,屏幕正亮着,来电显示是一串数字,不知道是谁打来的。
蓝希音赶紧按下了接通键,刚“喂”了一声,段轻寒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你好,是我。”
“你好,段先生,这是你的手机?”
“嗯,我把西装拉在餐厅了,谢谢你替我收着。”
“没什么,这衣服怎么还你,我交给倪喆行吗?”
“不,不用。”段轻寒一直平稳的声音,瞬间有了点起伏。停顿了几秒后,他又说道,“这样吧,你几点下班,我待会儿过来取一下,方便吗?”
“可以。”蓝希音看了看科室里的挂钟,“大概还有一个小时,我就下班了,你在那之前来都可以,我等你。”
段轻寒那边,突然像是断线了一般,半天没有回答。就在蓝希音忍不住想要出声时,只听手机里传来了“嗯”的一声,有些低沉。然后,电话就挂断了。
蓝希音没想到,这么快又要和段轻寒见面,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她一直拿着那只手机没放,偶尔还会带着点期待,向门口张望一下。她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等待过一个人了,她的生活里,大多是按部就班的事情,她对任何事情都没什么太大的期盼,对她来说,生活就是平淡如白开水的东西,惊喜这种事情,似乎已经和她绝缘了。
那一天,蓝希音在科室里一直等到下班,也没见到段轻寒的身影。她没有离开,就像是守着什么重要的东西似的,一直看着白班的同事离开,夜班的同事到来。
大约六点的时候,那只手机又响了起来,段轻寒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抱歉。他说路上有点堵,大约要再过十分钟才能到,同时对蓝希音浪费时间等他这个时间表达了歉意。
蓝希音笑着说没关系,挂断电话后继续安静地等着。夕阳慢慢地从窗户里照了进来,洒在她的脸颊上,她微微地闭着眼,像是安静地睡着了。
段轻寒到达检验室门口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幅景象,一直记在脑海中,许多许多年。
16共进晚餐
那天晚上,蓝希音的晚饭是和段轻寒一起吃的。如果算上中午那顿的话,她这一天三餐,居然有两餐是和同一个人吃的,未必让她觉得有点好笑。他们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吧。
吃饭是段轻寒提出来的,说是要谢谢她。蓝希音隐隐觉得,她和段轻寒,本来没什么关系,八杆子也打不到一起的人,却似乎总因为一些别人的小事情而被凑到一起。
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缘分?这个问题蓝希音当时没有想清楚,一直到很久以后,她才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晚饭是去的另外一家餐厅吃的,西餐厅,在一栋高楼的顶层,视野非常漂亮。从座位边的玻璃望出去,可以看到这城市璀璨的霓虹,各色灯光在面前晃动,巨大的广告牌上若隐若现的人像,还有一栋栋办公楼里,不时亮起又暗下的灯光。
蓝希音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也没有机会这么清晰地饱览这个城市的夜景。当她坐在那里,享受贵宾级的待遇时,她才算有点明白倪喆之前对段轻寒的评价。
他当时是这么说的:“段轻寒这个人,最好不要得罪他。除非你想要这个世界上消失。他们段家的人,不出手则己,一出手,从不手下留情。”
听上去,那个所谓的“段”家,给人一种杀手家族的感觉。蓝希音当时就笑了,把这个想法说了出来。倪喆却有点不屑:“杀手?那又算得了什么。这世上最厉害的人,不是亲自动手取人性命,而是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就可以让人生不如死。你不明白,这个世界,并不是法律主宰一切,很多时候,决定人性命的,就是像段轻寒这样的人。”
蓝希音越听越糊涂,只隐隐地觉得,段轻寒的来头一定不小,至于怎么个**,她也说不清。她对上层建筑里的那些人的印象,大多还停留在古代,什么皇帝也好,太子也罢,什么贪官污吏,草菅人命,一手遮天,鱼肉百姓之类的东西,那都是电视里演的,小说里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