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只能努力认清她喝醉了的事实,即使再想把话说明白、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尝试跟她讲道理,没什么用。
长叹了口气后,他伸手从桌上抽了张纸巾,帮她把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那么多眼泪擦掉,一边伸手轻轻拍她的后背,放软嗓音安慰:“对不起,是我的问题,不应该情绪这么激动的……你别哭了,不会再抓着你了。”
可谁知道慕久现在又不吃这套了,刚一解放双手就不依不饶地伸爪挠他,要把刚才的债都讨回来,一面开始不讲道理地揪着一个点无差别扫射:“你凭什么管我哭不哭,我偏要哭!我要是忍得住、我早就不哭了,还用你说!还有什么……男朋友,男朋友算什么东西,男朋友也管不了我!更别说你,你算什么东西,你更管不了我!”
沈宴对此只是沉默,直到她说到无话可说了,才低低叹了口气,到桌子里找了两颗醒酒药,和水杯一块儿递给她,没什么脾气地哄着:“乖,先吃药,有什么话等你酒醒了再说。”
“我不吃!我又没醉,为什么要醒酒?我也不想跟你说话了,我要走了……”慕久伸手推了他一把,差点把那杯水弄撒,然后晕晕乎乎地开始找门。
沈宴头疼地把水杯和醒酒药都放回去,伸手拉住她,问:“那你想去哪儿,我送你回学校?”
“走开,你走开!”慕久尝试甩开他的手,但使不上力气,到头来恼火得跳脚,抬头看着他骂,“沈宴,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你之前拒绝就算了,现在我又没主动招你惹你,你干嘛还来缠着我,我惹不起行了吧!”
沈宴被她的话得微怔,只能仔细端详她现在这副样子。
他有一瞬间甚至觉得她没喝醉,因为刚刚那番话的逻辑很清晰,很像是她的心里话。
毕竟是他先拒绝了她,现在又在这儿对她指手画脚,确实是他的问题。
这头慕久听他不吭声,顿时觉得自己更有道理了,继续跟他小嘴叭叭:“本来、我本来都已经不想你了,你干嘛今天跑我们学校来给我送花啊?还送什么礼物,我才不要呢!我一收到,就、把它丢垃圾桶里去了……我讨厌死你了,不声不响跑过来,来了又不说话,谁知道你要干什么!还害我胡思乱想……你就是个神经病!”
沈宴安静地听着,也知道她发泄的都是她真实的情绪,一面抬手抚了抚她乱掉的头发,就发现小姑娘额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又抽了张纸巾帮她擦掉。
慕久在他的碰触下一个劲儿地左右扭头,想躲开拨得人发痒的纸巾,她这会儿的脸色已经绯红,上下睫毛也醉得直打架,偏偏嘴唇稚气地撅着,还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沈宴看到最后,没忍住感叹了句:“喝醉了就一个劲地骂我……真有这么生气啊?”
不过也好,生气就代表还是在意的,甚至可以简单理解为,还是喜欢他的。
慕久从鼻尖重重哼了声,不客气地把他的手落在自己额头上的打掉。
沈宴也不勉强,把纸巾放到一旁后轻捏了捏她的脸颊,喃声问:“那就算我知道错了,也不行么?”
声音很温和,带着几分诱哄。
慕久的眉头一皱,片刻后嘟囔了句:“你知道错了?”一副不相信他的样子。
沈宴被她的反应逗笑,点头应了声“嗯”。
“那你错哪儿了?”慕久问。
“错在没早点想明白……你告白的时候不应该拒绝你的,害你不高兴了,”沈宴一五一十地回答,顿了顿又补充,“但我今天不是故意缠着你的……本来想等你演出结束了再找个合适的机会跟你表白,谁知道你今天自己送上门也就算了,还被灌成这样……”
说到最后,没忍住又掐了一把她的脸当做教训,小姑娘看着不显肉,但脸颊捏起来软软的,手感很好。
慕久的脑袋到这会儿已经完全成了浆糊,只能靠他的语气分辨出应该是句好话,于是咂咂嘴,悻悻回了句:“哦,知道错了啊……”
沈宴早知道自己这番话是在对牛弹琴,但预先在她面前排练一遍也是好的,一边重新伸手去拿桌上的醒酒药,示意她:“头还晕不晕?”
“……晕。”慕久的嘴角跟着挂下来,再次变得不高兴。
“那吃药好不好?吃了药就不晕了。”沈宴把解酒胶囊往她嘴边递了递。
“哦。”慕久吱了声,张嘴叼走他指尖捏着的那颗胶囊。
但因为控制不好分寸,沈宴能感觉到她落在自己指腹上的温热湿意,柔软的舌尖蜻蜓点水般蹭过指尖,混合着手背上她轻软扑上的呼吸,搅得他的呼吸也乱了一拍,喉间跟着发紧。
喝醉之后解酒已经有点亡羊补牢的意味,沈宴只能暂时压下心头那些乱七八糟的冲动,又喂她吃了三颗胶囊,最后让她把剩下的半杯水喝掉。
大概是刚才那通又打又骂的忙活耗费了她太多的体力,慕久这会儿已经安分下来,听话得简直像个任人摆布的洋娃娃,看得人有些后怕。
沈宴看了她一会儿,最后只是叹气,到衣架那儿取下外套穿上,然后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唠叨她:“今天就算了,下次别再出来喝成这样了,就算是跟室友出来也不靠谱……你长得就跟小肥羊似的,在这种地方喝醉,你知道有多危险?”
“……”慕久没搭理他,只是耷拉着眼睫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