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那她今年十月份选考成绩怎么样?好像三门选考科目加上外语,一共考了四门吧?这分数要是知道了,明年高考心里也就有个底了……”
“那她这次发挥倒不错……我们家不是选政史地的么,考试前那几个星期,整天晚上熬夜背呢。她时间又不比班上其他同学,又得兼顾课业又得练舞,到最后三门考了一百九十分,我也就很满意了……至于外语么,她从小就有请外教来教的,我也不是很担心,最后分数出来考了一百三十七吧,我想着明年六月也就不再考了,不想给她这么大压力。”
“那你这么算算,她光这四门都三百二十多分了,剩下语数两门两百分总有的,那就光是文化课成绩你们家慕久也能上二本了啊……”
“要真算这些分数,她跟那些普高学生哪能比啊?就说她班上那些同学,四门分数出来四百三的都不少,基本都有一本的。估计明年走自招的上清北的就不少了,剩下的要么留学要么985,她那点分数还不够看……”
“那倒也是,现在这些孩子,学校里竞争是越来越激烈了,家长也跟着累死累活……”
她们这桌有大半都是女人,一旦聊起这些东西就大有三天三夜都说不完的势头,慕久到最后连底裤都已经被扒得一干二净,也放弃了无谓的挣扎,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坐那儿装王八。
直到她眼角的余光瞥见沈宴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眼又放下,似乎是在确认时间。
一时也想起来他说自己十一点回北城的飞机,没忍住跟着翻出手机看了眼,然后偷偷侧过脸,飞快地抬眼瞟了他一下。
但沈宴似乎料到了她的动作,视线刚好卡住她抬眼的时机,第一时间把她逮了个正着,满脸写着兴味。
慕久的表情跟着僵了一下,连眼睛都忘了眨,下一秒火燎了似的灰溜溜埋下头,装作无事发生。
然后就听他轻笑了声,透着点捉弄成功的恶趣味。
慕久当然听见了,绝望地闭了闭眼,耳朵跟着烧起来,不敢再轻举妄动。
但田若云跟人的聊天直到这会儿还没完,甚至还越说越离谱了,一路从北舞扯到她之前的集训机构和舞蹈老师,又提到对方在北城的生意,再谈到北城skp的某某专柜,最后打听起她学校附近的楼盘,盘算着买套房给她陪读。
慕久原本装鸵鸟装得好好的,眼下听到房子的事就忍不住回忆起她之前跟沈宴扯过的屁话,最后忍不住开口:“妈,你别再提我的事了,人家说不定都听腻了……”
田若云闻言愣了一下,刚驳回一句“怎么会呢”,紧接着就有人来帮腔:“哪有听腻的,我家小孩过两年也上小学了,现在又学小提琴又学跳舞,以后说不定也要走艺术生这条路,多听听你们的经验也是好的,还准备让你们帮忙介绍介绍好的舞蹈老师呢。”
“就是说……”田若云埋怨地看她一眼,转头又继续跟人聊起来了。
“……”慕久深吸了一口气,也只能闭嘴忍着。
……
宴席吃到将近九点的时候,桌上的热菜和甜品都撤下了,开始上果盘。慕久今晚本来就没吃什么东西,吃了两粒车厘子后,又找了块蜜瓜消磨时间。
只不过在吃到第二块时,就听沈宴跟她奶奶打了个招呼,告诉对方自己要提前走了。
慕久愣了一下,下意识抬头去看,就发现老人没怎么听懂他的话,侧着耳朵又问了句“什么”。
沈宴叹了口气,转头发现她探头探脑的,有些无奈地笑笑,道:“帮我跟奶奶说一下吧,我先走了。”
“……哦,好。”慕久看了眼时间,算算他从这儿打车到机场的时间,也差不多是要走了,便帮忙跟老人家解释了几句。
沈宴低低道了声谢,一边接过服务员送过来的外套,准备起身。
田若云见状,作为今晚的主人,出于礼节开口挽留了一句:“这么早就要走啊?不再坐坐?”
沈宴闻言,也礼貌地笑笑,回:“定了晚上十一点的机票,来的时候不知道机场这么远,实在不好意思。”
两人本来也不熟,田若云说了一句便不多客套,只道:“诶,那行,还是赶飞机要紧,路上小心啊。”
“好,谢谢。”沈宴略一颔首,一边穿上外套出门。
只是中途看到慕航时又特意过去打了个招呼,还握了个手,也算把客人的礼貌做到位了,之后才在服务员的带领下离开宴会厅。
慕久在他走的时候忍不住转头去看,因为身高的原因,加上他一身长大衣的身形又挺拔,即便只是背影,在人群中都显得尤其瞩目。
但毕竟是曲终人散的时刻,等到他消失在宴会的双开门之后,慕久收回视线,看向身侧的座位。
他全程没吃动筷,连那杯果汁也只喝了一半,此刻映着空空如也的白瓷骨碟,乍看甚至像没来过。
慕久的眼睫跟着垂下,总觉得这个位置空掉之后,连心头都跟着空了一块,紧接着被更加空洞的失落填满。
但就在她正发着愣悲春伤秋的时候,一旁的田若云忽然插进来一句感叹,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你还别说,别看那个周承基长得这么肥头大耳的,他儿子倒生得真不错,身高看着能有一米八三八四了,眉眼生得也漂亮,估计他妈年轻时得是个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