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久看她这么问,当然比她更清楚这事有多离谱,离谱到她不但得在校考表现上排进专业前五十,还得在学科成绩上两开花,要不校考过了也没用。
但让她压力更大的是,她今天晚上脑子一抽,竟然在沈宴面前贷款了北舞学历。现在这事对于她而言,已经不单单只是一管鸡血了,还赌上她的尊严、品格和一段可能还没开始就结束的单相思。
慕久想到这里,有点烦躁地挠了挠头发,有点后悔自己当时怎么就嘴那么快,就是挑所好考一点的也行啊,简直是自己把自己逼上了绝路。
但一面还得装作心态很好地给顾湘发:
【努努力嘛,梦想总是要有的……再说这不还有半年呢嘛,你看我这天资,那不是随便追一追就考进去的水平?】
顾湘看了,有点哭笑不得地叹口气,回她:
【okkk,那你加油吧,希望两个星期后您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密室有个帅哥】
【当然,你要是记得的话,希望等你考上之后对方也还记得你是谁并且还是单身】
【[双手合十][双手合十]】
慕久被她接二连三的两句话扎得心都穿了,气得咳嗽了好几声,手上很快发:
【顾湘,你不给爷泼冷水会死吗!!!】
【[企鹅喷火][企鹅喷火]】
一周后
慕久在八月二十八日结束暑期集训,从北城返回杭城。
她在这里有个从小就教她的一对一舞蹈老师,也是从北舞毕业的,所以这次去北城集训的主要目的倒并不为更好的教育资源,只是她爸妈想让她锻炼锻炼独立能力,看看国内那些更厉害的舞蹈生,顺便提早适应大学里大家都满头大汗地排队挤澡堂的盛况。
以至于她陡然从零点九米的宿舍床和大澡堂回归她温暖的家时,头一晚躺在床上都有点睡不着觉,半梦半醒间总觉得自己翻个身就会掉下去,一夜惊醒了好几次。
然后好容易等她休整了几天,适应了家里的床,就得为了应付十月份的选考科目考试苦巴巴地背起书包去上学,下午上完课还得继续回来练舞。累得她妈整天让阿姨给她炖十全大补汤喝,到头来被秋风一吹躁得慌,流了两天鼻血才停。
等到选考的前一周,她的舞蹈课基本停了,最多早上起来跑个五公里保持体力,晚饭前练技巧组合,洗完澡后一边压腿一边背该死的政史地。
一般这种时候,顾湘作为班里文科成绩拔尖的老同志,不但会把她精心整理的笔记发给她一份,还会开麦给她扶贫,在她问出“不是吧不是吧,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论这么多全要背吗”的时候告诉她:“嗯,主要背概念和基本特征,科学宏观调控可能会考材料大题,后面紧跟着的‘围绕主题,抓住主线’也很重要,还有最后一块提高开放型经济水平那儿,都要背。”
“我吐了你干脆杀了我吧,这不可能背完的。”慕久听完这话嘴都打哆嗦。
顾湘转了转手里的笔,随口戳准她的命门:“你才到这儿就想死了啊,还想不想去北城找男人了?”
慕久听到“男人”两个字只好轻吸一口气,把自己的假哭憋回去,回她一个“想”字,一边认命地用荧光笔在考点笔记上拉出一大片线,还做了好几个标记。
“唉,你也别太担心,就政治跟历史要背的多一点,地理最多背几个气候图和洋流,基本都挺简单的,”顾湘一边说着,手上卷子的选择题刷得飞快,末了道,“不过你今天要背到几点啊?我估计刷完这套卷子就睡了,政史两门我都背得七七八八了。”
“没事,你早点睡吧,我今天把这什么……经济生活政治生活都先过一遍,明天再过一遍文化生活和哲学,然后再花两天时间突击一下选修……”
慕久掐指一算,最后发现要是真想背完,她就是有七七四十九天都不够用。
一时间有点绝望地往拎着笔记往地上一倒,左腿跟着举上来,压过头顶脚尖贴地,嘴里碎碎念着给自己洗脑:“唉,可以的可以的,三门不行就考两门,两门不行就冲击一门……反正来个一百六一百八就够用了,要实在不够,大不了当模拟卷做了,明年四月份我卷土重来。”
顾湘听到这话也无语,回她:“姐姐,你但凡背一背,傻子都有一百八。有这时间抠分还不如赶紧抱完佛脚赶紧睡,明天不又得起来跑步吗?”
“行了知道了,背那什么……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去了,你也早点睡吧。”慕久听了,长叹了口气,挂断电话。
只不过把手机从微信聊天界面退出来时,她的视线不小心瞥见微信置顶里的某人,头像依然是那只叫小八的狸花猫,备注是“沈宴”。
而里面的聊天记录只有一条,是沈宴在同意申请之后自动弹出的“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慕久盯着看了一会儿,虽然对着这空白的聊天记录有点不服气,但光是看到他的头像,想到自己当时说的那句“我是北舞的,古典舞专业”,好像就有某种信仰或是执念存在,逼着她咬牙往前走,要一直走到他面前去。
于是深吸了一口气,她放下手机坐起来,开始轻声念笔记:“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是同社会主义基本制度结合在一起的,是市场在国家宏观调控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