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久跟在他身后,因为楼下的光线足够亮,加上他虽然瘦,但个子很高,肩膀也足够宽,挡在前面还是挺有安全感的,倒是把她面对未知npc的恐惧消除了不少。
最靠近楼梯的房间是主卧,沈宴按下墙上的开关,走廊上的吊灯很快亮起,便伸手握上主卧的门把手。
里面显然也没开灯,黑沉沉一片,慕久只敢隔着沈宴和门之间的缝隙往里看,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砰!砰砰!砰砰砰砰——”
然后就在她准备进去的前一秒,走廊深处的房间突然传来一连串用力拍门的声音,夹杂着门轴在震动中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好像里面困着一只拼命想逃窜的活物。
慕久本来就够紧张了,一瞬间差点被这动静吓破胆,嘴里第一时间冒出一声变了调的“妈啊”,一边条件反射地抓住前面这人的T恤后摆,也不敢转头去看里面那间房间,只是紧紧攥着他。
沈宴并不喜欢别人扯他,也不喜欢肢体接触,从最里面那间门上收回视线后,看了眼自己被攥成一团的衣摆,有些不悦地抿了抿唇,想提醒她松开手。
只可惜开口之前,他的目光触及她微乱的发顶和一扇一扇的睫毛,灯光在头发柔软的质感上落下一圈金色的光晕,像某种藏在洞穴中的怯生生的幼兽,让人不太好推开。
没忍住轻叹了声,沈宴意识到她毕竟只是个小姑娘,所以到头来也没开口说什么,只是在推开主卧房门的同时重新打开手电筒,甚至还安慰了她一句:“拍门就是用来吓唬你的,里面那人要是想出来,早就出来了。”
慕久这会儿被夹在门和走道之间,既要防着主卧里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又怕走廊的最后一扇门忽然被打开,一时半会儿没什么语言能力,最多是在皱着脸警惕前后左右的间隙小幅度地点点头。
好在沈宴在进入主卧之后很快把房间里的灯打开了,她也因此松开了手,看了眼周围没有尸体或者血迹之类的东西,便出声提醒她:“这里还好,你要是真的害怕,可以暂时把门关上。”
“……啊?”慕久在他转悠的过程中一直紧巴巴跟在他屁股后面,这会儿离门口有点远,迟疑地瞄了眼那个方向后,认怂地问,“你能跟我一起去关吗……?”
沈宴没料到她连这都不敢,只觉得一瞬间语塞,末了失笑地摇摇头问她:“你就这胆子,之前还想一个人进来玩?”
“我之前……”慕久吱了声,嘴里的后半段“还以为我可以”绕了一圈后还是咽回去了,只好承认,“……是我高估自己了。”
然后等他过去把门关上之后,总算放下了心,开始认真观察主卧里的布置。
房间里的床有点凌乱,但慕久掀开被子翻了一遍也没发现什么线索;两侧的床头柜都上了锁,她用之前从尸体上找到的钥匙打开了左边的那个,发现了一本属于女主人的日记和她的诊疗记录。
诊疗记录是从两年前开始的,上面显示女主人长期以来饱受抑郁症的困扰,甚至患有精神分裂,时常出现自残行为和一系列幻觉,甚至有过间歇性失忆的经历。
因为其精神状态极不稳定,心理诊所给她开出过大量的抗抑郁和镇定药物,需要长期服用。但从这二十多次诊疗记录上看,药物治疗的效果并不明显,心理疏导也遭到病人的抗拒,抑郁情况一直没有得到有效的改善。
或许正因为这样,女主人的日记本每天都在记录一些值得高兴的琐事,小到带女儿从上钢琴课回来的路上分享了冰淇淋,或者是母亲节收到了来自女儿的自制贺卡,完全看不出这些文字出自一个抑郁症患者的笔下。
而这样的文字一直到四月十六日戛然而止,几行匆忙潦草的字迹横亘在网格线上,语气强烈地写着: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要尽快带欣欣走!不能再吃药了!不能再睡了!不能再软弱下去了!我们可以有一个新的家!”
慕久一路快速翻到这里,被上面突然转变的画风看得不解,忍不住出声问不远处的沈宴:“女主人是不是在四月十六受到什么刺激了?她这天的日记写得很有决心,求生欲望也很强烈,应该是出于什么原因,她才会来侦探社提出要离婚的诉求。”
“她怀孕了。”沈宴从主卧的卫生间里出来,一边回答。
“怀孕了?”慕久睁大眼睛,就看他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带上了手套,捏着一支显示两条杠的验孕棒递给她看。
沈宴在她刚才看日记的时候已经到浴室里搜了一圈,除了这支验孕棒之外,洗衣机里还有没来得及处理的带血迹的男性衣物,估计是男主人在行凶之后也死得匆忙。
“怪不得……她是想离婚之后带着女儿和肚子里的孩子开始新生活吧,谁知道婚还没离成,人已经没了……”慕久之前看到花园里的假人尸体时内心并没有什么波澜,但这会儿看了她的日记,难免会给她一种真的存在过这样一个女人的错觉,尤其是在怀着孕的情况下被暴力致死,让人觉得很不是滋味。
这么想着,她把两本资料都放到工具包里,站起身到另一边床头柜尝试用门口公文包里找到的钥匙开锁。
公文包里的身份证件属于男人,也证实了钥匙主人的身份,此时用他的打开了锁,便意味着这里面的东西是属于他的,至少也是他动用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