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底下的观众这是都说是。
梅葆九摇摇头:我告诉您,其实,真不是的。rdquo;
主要是,因为我父亲看我长得像他。rdquo;
噗。
戏园里的一些老前辈,可知道梅葆九先生就遗传了父亲的京剧天赋,他这么说,实际上,真是谦虚了。
梅葆九继续道:我耳朵、眼睛都像我父亲,而且有嗓子,有条件学习,就这么,父亲给我拍了定妆照。rdquo;
然后我演了《三娘教子》中的小孩,我父亲觉得演得还行,认为我有这方面的天分,这样就开始让我学梅派了。rdquo;
我从10岁开始学习就没有断过,京剧表演艺术,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投入进去了,那就要每天拿出十来个小时去磨。rdquo;
父亲给我请了老师,唱腔、昆曲、武打等等你都要学。rdquo;
有人问了,你父亲不就是大师吗,为什么不直接跟着他学?rdquo;
梅葆九笑了:京剧表演,不能一蹴而就,十年磨一剑,可能都是快的。rdquo;
因为京剧要先打基础,发音,咬字,唱腔,这些基本功,我父亲不会教我。rdquo;
我的第一个老师,是王瑶卿之侄王幼卿,我当时天天跟着他学习非常规范的东西,就跟达芬奇画鸡蛋一样,不断地重复,循环。rdquo;
那段时间,打磨出来了我的性子,我知道了京剧这门艺术,得静下心来,急不得。rdquo;
学了基本功两年,我的昆曲教师是上嗨的朱传茗,传字辈的,然后武功教师是陶玉芝,你们不要觉得,这就够了。rdquo;
学完这些,我又向朱琴心学习花旦,这一学又是几年。rdquo;
我10岁的时就被父亲确认为传承人,而我真正的走上京剧舞台,真正的和父亲同台表演,却是5年之后。rdquo;
这五年的时光,我都是在学习京剧,在10岁那一年我拜了祖师爷,以为我已经很了不起了,可5年之后,第一次跟着父亲上台表演,我才知道,我其实还是个渣。rdquo;
梅葆九老师说起他的童年。
别的小朋友可能都是快乐的,可他好像就没有童年。
在他嘴里说出的学习,其实应该是很折磨,很痛苦的。
但梅老就说的很平常,很淡然,好像遭遇这一切的不是他,另有其人。
一个艺术大师的养成,不是一朝一夕的,也许从他的童年就能看出去,他真的是在用心,想要扛过传承梅派京剧的大旗。
我和父亲同台演的第一出戏是《游园惊梦》。rdquo;
我父亲演杜丽娘,我演小春香,那时候,我觉得自己真的还不错。rdquo;
五年的学习,五年的默默无闻,我觉得我一出场,就会惊艳大家,就会成为父亲的骄傲。rdquo;
可真到了台上,我才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rdquo;
唱功上,勉强可以唱完。rdquo;
但表演上,身段错,眼神错,走台错,整个在台上有时杵着像个石头,傻乎乎的,要不是父亲在配合,台下一定会有嘘声。rdquo;
我那个时候,才知道,五年的学习之后,你还什么都不是。rdquo;
你距离京剧表演艺术家这个称呼,还差着远呢。rdquo;
我很失落,那天表演完了,我以为父亲会狠狠骂我,说我一顿,因为我辜负了他的厚待。rdquo;
可吃完夜宵,他没有批评我,他只是给我重排了一遍,他告诉我错在什么地方,应该怎么排。rdquo;
告诉我,你要注意哪一点。rdquo;
他根本不斥责我。rdquo;
好吧,我更难受了。如果父亲狠狠说我几句,我的心里那时候会好受一点,可父亲什么都不说,我的心才感觉在滴血。rdquo;
京剧啊,不是那么容易的,孩子。rdquo;
我那个时候其实才真正体会到,父亲这一路走来,他经历了什么。rdquo;
我好歹是有人教的,我可以跟着老师学,并且,我有父亲的照顾,老师们不会苛责我,都还蛮照顾我。rdquo;
可我的父亲呢?rdquo;
我那一次以为我懂了。rdquo;
但后来我又知道,我根本还远远不能懂。rdquo;
不能懂一个京剧艺术大师,一个京剧传承者,他到底承受着什么。rdquo;
父亲在58年的一个晚上和我的谈话我现在还记得。rdquo;
那一年,程派京剧表演艺术大师程砚秋去世。rdquo;
他突发心梗。rdquo;
死去的原因医生说与心情不佳有关。rdquo;
那段时间,程老师想要把他最钟爱、付出心血最多、艺术水平最高的《锁麟囊》拍成彩片。rdquo;
但由于《锁麟囊》受到一些评论家的围攻,那时候,主流媒体攻击了他,又被上边封锁。rdquo;
程砚秋老师对《锁麟囊》实在难以割舍,3月初,程砚秋突发心肌梗塞住进医院抢救。rdquo;
病势稍稳定后,一位与他在中国戏曲研究院共事的同志去医院看他,程询问又送审的《锁麟囊》修改本的情况,那位没有多考虑可能的后果,就直白地摇了摇头。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