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这个,那个那个。
这是赤果果的家暴啊家暴。
挨训的两个人都知道,抽到屁股开花这件事吧,对于老爷子来说,其实,并不是那么好办到。
毕竟,从小到大,晏飞白也是挨过几次首长的暴揍的,虽然每次都是少不了的皮肉之苦,可别说伤筋动骨,就是伤及皮肉,也都是有限的。
总而言之,晏老行伍多年,这点准头要是都没有的话,也做不到这么个一人之下的位置上了。
他自己也极少说出今天这种威胁意味浓厚的话的。
一般情况下是奉行着一个原则:那就是能动手尽量别吵吵……
今天能说出这话来,恐怕无非就是严正声明一下下,说明张家的事情,以后绝对不许他们两个再掺合了,再掺合一次,便有他们罪受的。
这点小默契,黎元淮和爷爷自然是有的,所以啊,当下听得可明白着呢。
一张嘴,脆生生地应了:“哎,我知道了。爷爷,我肯定帮您看着飞白哥,绝对不让他再去管闲事儿了,要是再去管,我就帮您揍他,咱俩男女混合双打,您看成吗?”
呵?
还男女混合双打?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姑娘够狠的啊……
晏飞白默默摇头,心觉自己是看上了个母老虎回来,吓死人啊吓死人。
他兀自垂泪,正为自己的人生惋叹着,一抬头,还看见黎元淮恶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那目光,倒恨不得扒他一层皮似的,好像是他做错了一般。
晏飞白即便知道她是要报刚刚的挡箭之仇,也难掩心中的暗伤……
真是个傻孩子啊,若非他这么说把爷爷这话头茬过去,现在恐怕更狠的威胁都齐齐招呼上来了,哪有那么好命让他们俩这么好运就过关了呢?
她仗着自己一掐一汪水儿似的漂亮女娃娃,爷爷打不得骂不得疼爱的紧,自然是不会对她怎么样的。可是晏飞白不是啊,他可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爷爷见势不对,肯定是要拿他开刀的。
只有他知道,他后背上的伤现在有多疼……
真是,一动都疼呢……
俩人这边厢埋着头,你瞪我一眼,我呸你一下的,斗得是不亦乐乎。
可晏老那边,却是早憋不住笑了。
早听过一句俗语,叫少年夫妻老来伴,这样的感情,倒真是世间难得的。
想来,一生之中从无到有,都有一个人一一参与其中,你的故事他都懂,他的心事你都知,也着实是人间一大美事。
晏家的男女姻缘,多为门当户对日久生情,如此过活,并无甚不妥,亦少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他自己这一辈子是如何过得,幸福不幸福,他自然是知道的。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想要自己的孩子也能够像这样,安安稳稳无波无澜地过下去。
罢了罢了,纵使前路千难万险,只要他们两个能过得好,他老人家也就知足了。
现在的他,已经从高位上退了下来,还能希求什么呢?
唯剩一愿啦。
唯愿在他闭眼之前,能将晏家的这些小辈们都安排的妥妥当当便好了。
其中,首当其冲的便是……怀素。
他的掌上明珠,晏怀素。
想起这个命运多舛的女儿,晏老的眼眶再一次泛红了起来。
为了避免被两个孩子发现,他急忙起身离开,临走时只冷冷丢下一句:“去吧,回去睡吧。”
那俩眼中除了彼此再无旁人的孩子,自然是没有发现晏老的不妥,犹自打打闹闹的出了门。
晏飞白说是要送她回家,其实俩人一对上眼,便有了默契了,当下便站在院子里最最阴暗的角落里,给张奇峰打起电话来。
不让去见面,那打个电话问候一下,总是没什么错处的吧?
俩人头靠着头,仔仔细细听着听筒里面响亮的——
嘟嘟嘟——
忙音。竟然被按掉了。
俩人担心地对视一眼。
黎元淮叹了口气。
“要不……等一等?”她问,看着天上皎皎月光,觉得有些落寞。
夜里寂静,最容易让人深思,尤其是白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晚上静下心来细想想,心里是一阵阵的生寒。
平常在学校时,并不觉得张奇峰在与不在有什么分别,可每当回到家里时,或者路过张家,看着那扇紧闭着的大门时,黎元淮总觉得胸闷气短喘不上气。
从小到大,她都是和晏飞白、张奇峰、鲁家山一处玩耍的。
当年鲁家山第一个离开他们出国念书时,她便有过一次这种感受。
时常觉得心里面空落落的,没个一定。
每每望见鲁家的阿姨接了鲁家山的异母妹妹上学放学时,总忍不住往鲁家门里瞧一瞧,可她又心知,什么也瞧不到。
就算是瞧到了,就算是鲁家山真的回来了,他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不能了。
他们早已都不是孩提了。
鲁家山的离开,就是他们应该对童年的告别。
送走了自己无忧无虑的童年时代,迎来了欢声笑语的少年时代。
而今,是不是也要和少年的自己,再告一次别呢?
站在仲春的星夜之下,黎元淮讷讷地发着呆。
第63章 飞白,你会离开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