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接她的却不是一双怒目,事实上,那双怒目的主人也并不在那。
秦老狠被教导主任叫走了,独留下在班级里自习的人面面相觑。
晏飞白似乎知道什么似的,十分着急的样子,一个人在走廊里不断不断的打着电话。
周经轩接到秦老狠的电话,匆匆赶过来代课,来的路上看见了晏飞白,笑着说:“进去自习吧。”
还是一样的微笑,还是熟悉的味道。
晏飞白冷冷的看着他。
“周老师,张奇峰和秦诗言都是您的学生,在您眼里,都应该是孩子才对。”
周经轩脚步一顿。
“是啊,你们都是我的学生。”
“周老师。”晏飞白又叫住他。
“怎么了?晏同学。”
“别把你自己也变成卑鄙的人。”
周经轩颇为不解:“这是你应该对老师说的话吗?”
晏飞白没有再说下去,他知道,撂狠话是最没有用的环节,只有令人足够恐惧,言语才有威慑力。
现在的晏飞白,不过是个在祖辈荫蔽下生存的少年而已。
第52章 言言睡了
周经轩只说让大家自习就好,不要说话不要闹腾,至于学什么内容,他是不管的。但如果有不会的物理题,可以去问问他。
黎元淮看他心情似乎不错的样子,看上去就差吹两下口哨以表欢愉了,觉得有些奇怪,实在是不像周经轩的个性。
他平常虽然也经常笑,可那多数都是教养和习惯使然,并不是真的觉得开心才笑出来的。
在黎元淮看来,他还从没有这样不加掩饰地高兴过,不由得小声问周经桓:“你哥是怎么了?怎么看起来这么高兴的,难道真是要结婚了?”
这时候她想到的,还只是前日里和周经桓谈论到的八卦问题,压根没有想到,讲台上这张人畜无害的温柔笑脸,所露出的笑容竟然是建立在她最好的朋友的痛苦之上的。
她不知道,周经轩这笑里,藏着秦诗言的鲜血和名誉,亦不知道,这笑容的背后,是凤城最庞大的家族的渐渐没落,和权力结构的一次大洗牌。
这些,周经桓都是知道的。
所以他犹豫,他害怕,他没有办法苟同哥哥的行事手法和三观,可他又不能说,他不能背叛血缘。
他只能欲言又止地看向黎元淮,那目光充满了恳求。
黎元淮只扫了他一眼,并没有在意那双眼中浓浓的痛苦之色。她的全副注意力全都转移到了一直在走廊里没有回来的晏飞白身上。
从昨晚到现在,他一直都怪怪的,总是皱着眉头,看着好可怕的。
以往他虽然也并不常笑,可总不至于是一直保持在生气的样子,所以了解了他的人,都不太在意他的不苟言笑,只当那是他的个性罢了。
可是这两天的他,却不太对。
好像总是生着什么气的模样,那双凤眼狭长,看人时简直像刀一样,看得人心旌摇曳,亦惴惴不安。
黎元淮悄悄问周经桓:“你说,飞白这又是怎么了?怎么我从昨天开始就觉得怪怪的呢?”
周经桓又是一低头,抬眼看了眼门口。
晏飞白的身影一直在班级后门口来来回回,手机一直贴在耳边,可是又不见他说话。
想来,是没有接通吧?
周经桓心中的担心和愧疚又多了一层。
他抬起头来,看着被一群女同学围在中间的周经轩,目光中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如果周经轩这时候抬起头来,他一定会有所察觉。
察觉到他疼了宠了十几年的弟弟,一直对他言听计从的弟弟,已经变了。
已经开始变成了一个和自己一样,拥有独立的思想和行事方式的男人,并且,与他自己的想法,有着云泥之别。
若是换做以前,他是一定会小心注意着周经桓的反应的。
毕竟他唯一的亲人,就是这个时时跟在他屁股后面问东问西的小屁孩了,他不能顾此失彼。只顾着复仇大业,而忽略了真实的生活。
他当然知道真实的生活是什么。
对他来说,真实的生活就是一切都刚刚好,他有亲人有朋友,生活里有笑有泪,经历中有快乐也有遗憾,总而言之,就是公平。
他脑海中的完美生活就是公平。
他的叔叔和爸爸犯了罪,就理应受到法律的惩罚,这无可厚非。
不过,不应该被有心之人肆意觊觎着。一面要利用他们的伏法争得政绩,一面又要背地里偷偷摸摸地搜刮着他们这些年来攒下来的积蓄,以壮大自己的财力。
那可就太不仁义了。
这种人,放在古代,是要满门抄斩的吧?
可还好,周经轩并不是皇帝,充其量,只是一个撒网捕鱼的渔夫。
他默默的撒了这么多年的网,终于到了收网的一天,他怎么能不高兴,怎么能不忘形呢?
所以在这一刻,他是的的确确忘记了,去考虑生活在纯真世界里的弟弟的感受。
此刻,他的弟弟正冷漠的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路人一般。
“因为张奇峰。”周经桓轻声说。
黎元淮一愣,诧异地看着他,瞬间有种不祥的预感爬满了她的全身上下。
周经桓似乎很难受,说话也不像平常那么直接了,“黎元淮,要是我有件事儿,做错了,而且是根本弥补不了的那种错误,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