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敛去温和的神情,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梁小姐,你身为贵司的代表代表人,知道这些事发生后,你身上应承担什么样的责任吗?”
梁曦月听完整张脸已经失去了血色,唇边微微颤抖,却还要强装镇定:“你说的这些我一概不知,没有证据的事情我是不会信的。”但发颤的尾音,却泄露了她此时内心的慌张。
好在程文峰并没有再在这上面步步紧逼她,而是先暂停了话题:“梁小姐不必紧张,先吃点东西吧。”
服务员在这时适时地敲门进来上饮料和餐点。
梁曦月已经没有胃口再吃什么东西了,她此刻坐立不安,正想找个借口离开,好去找梁安问清楚情况,是不是真的如程文峰所说的那样。
程文峰看出了她的心思,也不着急,慢条斯理地搅拌着眼前的咖啡,浅浅抿了口,然后才开口:“税务稽查科的人下午应该去过贵公司了吧?”
梁曦月听到这话差点打翻自己面前的饮料。她瞪大眼睛,一副不敢置信地表情问:“你怎么知道税务来我们公司检查了?”
刚问出口,她自己就想到答案了。
梁曦月低下头,沉默许久,终于开口:“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程文峰笑了笑,人一旦聪明起来,是可以省很多事的。他又喝了口咖啡,依旧是慢条斯理的语调说:“不急,先吃东西吧,让女士饿着肚子说话,是很不礼貌的事情。”
一小时后,两人从咖啡店出来。程文峰端着一张温和的笑脸目送失魂落魄的梁曦月离开后,就给程行止打了电话。
“一切顺利。”
“好,辛苦了。”程行止在那头似乎在下厨,手机里传出滋滋的声响,像是肉块被煎炸时发出来的声音。
程文峰忍不住吸了吸鼻子,随口一说:“是挺辛苦,费了我不少口水,怎么着,你打算亲自下厨请我吃饭?”
“你我兄弟不用这么客气。”程行止想了下,“你要实在饿,点个外卖吧。”
说完,就挂了电话。
程文峰盯着手机,翻了个优雅的白眼,没好气的啐了声。这态度,到底是谁求谁办事?
***
这一个周末,梁安照例还是在接连不断的催债电话中度过的。他的日子不好过,李柔不愿意当他发泄怒火的垃圾桶,便找了个借口溜出来。
这一周她试图联系高太太,但因为那幅假的书法作品,高太太在高总面前没落着好脸色,几次都推说有事没应她的邀约。
李柔便决定亲自到高太太家里走一趟。
高太太很好哄,只要把她哄开心了,以后不愁没机会接触高总。
但李柔来得不巧,她到高家的别墅时,高太太正好出门了,家里只有一个保姆在。
保姆说高太太一早出门了,李柔笑着道了谢,从高家出来,却没有立即离开。
她捏不准保姆的话是不是真的,万一高太太在家里,只是不想看见她呢?
李柔在高家附近徘徊着,顺便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高家所在的这个小区,是绿城前几年兴建起来的一个高档混合型小区,分为别墅区和高层区,环境优美设施齐全,能住这里的人家,都是非富即贵的。普通工薪阶层一辈子都不可能买得起这里的房子。
李柔绕着高家的房子走了一圈,路边都栽着茂密树林,枝叶上鸟雀啼鸣,给人感觉仿佛就住在森林里,她的眼里不自觉流露出了一丝羡慕。
这种羡慕随着她渐走渐深,慢慢变成一种不甘和嫉妒。
高太太那样的人,学历不行,长得也不如她好看,甚至还没有她年轻,凭什么能住进这样的地方?
就因为她嫁了个有钱的老公?
高太太可以做到的事情,她比高太太条件好这么多,没道理过得比高太太还差。
想起这些天在梁安面前受的气和委屈,李柔眼眶瞬间变得通红。
李柔在高家打转了二十多分钟,渐渐有些耐不住性子时,一辆小车缓缓驶来,停在了高家别墅前门。
车门打开,下车的是一个身材保养得宜气质斯文的中年男人。
是高总,并不是高太太。
李柔眼里失望一闪而过。
但下一秒,她又定住,望着高总,抬起脚步走了过去。
“高总。”
李柔甜美的声音响起,顺利让正准备进门的高总停了脚,循声望过来,目光落她的脸上短暂地停留了几秒,便移开,语气温和地问:“你是?”
“我姓李,木子李。单名一个柔字,温柔的柔。”李柔走到高总跟前,弯起唇笑得很温柔:“我是高太太的朋友,特意来跟您赔罪的。”
高总“哦”了一声,饶有兴味地看着她:“跟我赔罪?”
李柔咬了咬唇,露出些许难以启齿的歉疚神情,怯声说:“就是那幅书法作品的事……”
这话没说完,高总脸色就淡了下来。
李柔见状,上前走了几步,拉进和高总的距离,垂眉低眼地开口:“高总,是我鉴赏能力不行,才没认出那幅作品是别人临摹的,您给我一个赔罪机会吧。”
高总半晌都没说话。
就在李柔惴惴不安,以为自己预估错了高总的性格时,忽然听到一道明显变得粗沉的呼吸声在耳边响起:“好啊,那今晚你陪我吃个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