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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棠梨下意识闭上眼睛,脖颈处传来冰凉的寒意。
    这感觉她太熟悉,从前每每与人对练,若自己失神,这就是兵器触喉的感觉。
    难道才到这里她就已经被发现了吗?
    要如何动作?
    出言化解,还是硬着头皮向前?
    “你叫阿梨?”
    耳畔响起一阵低语,似是珠玉落盘,又似是沉鼓低鸣。
    海棠梨下意识睁开双眼,然后顿住。
    不到一寸的距离外,一个银发男子正垂眸看着自己。
    他银发未绾,随意披散在身后,光滑如绸缎,还有几缕发丝刚好落在海棠梨的脸上。美人尖之下,是一双微微上扬的眸子,和刚才的黄衣女子如出一辙,又更惊艳几分。眼角轻轻一弯,便能勾魂摄魄。
    海棠梨想要说话,嘴唇却被轻轻按住。
    原来刚才脖颈处的寒意并不是因为兵器,而是来自眼前人的指尖。
    男子突然从床榻上站起,银发顺着散落下来。
    他往水帘的方向走,又突然回头看了海棠梨一眼,媚眼如丝。
    “今后,你便待在我这。”
    【6】
    不过几日,海棠梨已经习惯了在皑樘山的日子,也知道了那天见到的那位,正是妖王木皆。
    可是这日子又与她之前想象的不同。
    本来以为扮成狐伶进来是要做侍女服侍人,在来之前还特意向府中下人学习。
    但在进山以后,她像是被囚禁在木皆的住处一般,无事可做,除了每日一到饭点就来给她送饭的人,再也没见过其他人。
    连住处的主人木皆也没见到。
    像个傀儡。
    大概过了快半月的光景,某日一大早海棠梨就被人叫醒,是初次进山见到的那位黄衣狐妖。
    她指尖一晃,海棠梨身上的盖被已经移开:“阿璃,今日你需沐浴换衣,待会随我走。”
    不待她反应过来,一个接着一个的狐伶已经走了进来。
    端盆倒水,水汽缭绕。
    她被推着走进木桶中,又被拉在梳妆台前坐下。
    香墨弯弯画,燕脂淡淡匀。一袭红袍将她包裹,头顶金冠,步摇垂连。
    美人真如画。
    跟着狐伶走出岩洞,外面是一片繁盛景象,长廊被绸带环绕,到处都是劳作的狐妖。
    仿若有什么天大的喜事。
    海棠梨被带到一个前殿,同样穿着红袍的银发男子正背对她站着。
    那人回头,本来微敛的眉目缓和开来,让人觉得分外眼熟。
    木皆朝她伸手:“阿梨,过来。”
    海棠梨不受控制地往前走,再一低头,手已经搭在了木皆的手掌之上。
    肌肤相接,他的手还是那样冰凉。
    木皆握紧她的手,神情缱绻:“今日是我的生辰,为我祝寿可好?”
    海棠梨不知他为何忽然对自己如此亲近,只能小心点头。
    对方像是被取悦到,大手一挥,琴奏鼓鸣。
    生辰宴上,海棠梨被他牵着坐在主位一侧,帮忙倒酒布菜。
    宴会结束后,又被众人簇拥着走出岩洞,抬头所见天际,是狐火变成的焰火,独一无二,唯尔可见。
    【7】
    所有的事情都来得太突然。
    经那日木皆生辰之后,山中人见海棠梨都称她为“夫人”,拦也拦不住。
    而每日清晨,木皆都会唤她过去。
    不做别的,只让她帮他绾发。
    这差事海棠梨本就不熟悉,又怕弄疼了这位传说妖力高强的妖王,做起来碍手碍脚。
    要么是发带掉地上,要么是不小心打了死结。
    可即便如此,木皆也只是坐一边笑着看她,低声说:“阿梨,别急。”
    然后不知从哪找来草枝给她编手环,一个又一个。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已经来到皑樘山两个多月。
    这段时间,海棠梨发现狐族和从前听来的不同。
    他们也有普通的一家老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会快乐,会落泪,甚至比一些唯权至上者,更有“人性”。
    可海棠梨还记得她为何而来。
    每日绾发时,她会看着木皆的脸色说话。
    若是他心情好,她便借着闲聊寻问皑樘山有哪些地方,若是他心情欠佳,便乖乖绾发不说话。
    这日清晨,她又问起皑樘山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地方时,木皆突然抬手按住了她给他梳头的动作。
    “阿梨,”木皆用指尖抚了一下她的下巴,“你会离开我么?”
    海棠梨怔住,很快又垂眸站在一旁:“阿梨已归服于皑樘山。”
    木皆似是轻笑一声,眼里闪过复杂的神色。
    他抬手一挥,房门自动打开。
    “今日不必绾发了,你出去吧。”
    海棠梨不知他为何突然变了脸色,只能低眉顺眼地走了出来,随意往西边走去。
    穿过长廊,经过一片大的荷塘,她看见了远处一个从未见过的小山峰。
    山峰底下是一大片黑乌乌的树林,看起来毫无生气,与狐妖聚集的住处有天壤之别。
    她摸索着往里走,发现树林侧边居然有一个往里凹的岩洞。
    走进里面,一本黑色封皮的书映入眼帘。
    ——《狐禁之法》。
    【8】
    落叶飘零,一夜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