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然对美术指导霍廷霄说过,金女大和拉贝家不要求100%还原,也不可能100%还原,但至少要还原到90%以上。霍廷霄也是按这个要求做的,尽可能还原当时的场景。
张然来到石湫基地后,发现拉贝的房子已经搭建好,金女大的建筑还在搭建中,还要两三个月才能完工。张然拿出照片对着拉贝的房子看看看,感觉还原工作做得很好。不过他是还专门请了几位老人来看,大家都说当时就是这样,他才满意。
张然结束在南京考察,刚回到临安,张艺谋就找上门来。张艺谋准备拍一部关于替身的电影《影》,想跟张然聊聊,听听他的看法。
结果刚一见面,张然把自己的剧本扔给了张艺谋,让他看看,随便提点意见。
张艺谋读完剧本,大为震动:“这个剧本好,比《金陵十三钗》要好。电影立意非常高,格局非常大,非常深刻。我觉得看完电影大家都会思考一个问题,南京大屠杀这样的事情,在西方竟然被遗忘了,为什么会这样?还会思考,连南京大屠杀都会被遗忘,那么还有多少事情被遗忘和抹杀了呢?我觉得这部电影从某种程度来说,是《未来启示录》的延续,《未来启示录》在讲历史轮回。这部电影是在告诉我们为什么会轮回,因为我们太健忘,我们太容易把过去的事情忘记了!”
张然听张艺谋这么说,不由笑了:“行了,好听的就别说了,问题呢?”
张艺谋想了想,道:“真没什么问题,整个剧本可以说是丝丝入扣。要是我拿到这样一个剧本,做梦都会笑醒。不过有一个地方,我倒是比较担心。”
张然马上道:“什么地方?”
张艺谋道:“《金陵十三钗》在美国上映后,挨了很多骂。很多媒体根本就不是从电影本身来批判的,而是从政治角度进行批判。他们说电影是民族主义、国家沙文主义;最让我无法接受的是,他们说电影丑化东瀛人,把东瀛士兵描绘成了野兽。1937年的南京城里的东瀛兵不是野兽是什么?你这部电影不光有对东瀛兵残暴的描绘,还指责掩盖大屠杀的人是帮凶,等于把这些人都骂了。电影上映后,遭到的攻击肯定比《金陵十三钗》要多。”
张然知道东瀛人在美国影响力很大,也知道很多描述南京大屠杀的作品都受到过攻击。
华人作家刘宇昆对张纯如的死,是这么说的:不仅在网络上受到攻击,连有名的西方学者也开始发表学术文章表达对张纯如著作和动机的怀疑。有人宣称她夸大了死亡人数,还有人指出她叙述中的细枝末节不是无法核实就是与其他证据向左,并因此竭力侮辱她。不可思议的是,有非常多的人似乎认为努力记住一场暴行比暴行本身更下作可耻。
这些恶毒攻击张纯如的人带着学术讨论的文明面具,既不疯狂叫嚣,也不恶语相加,他们就是拒绝承认《南京大屠杀》的真实性与重要性。他们用谨小慎微、字斟句酌的话语将张纯如解剖,最终将她和她的著作,以及书中的真相,一并切得粉碎。张纯如无法摆脱这一切,因而陷入抑郁,并最终自杀。
华人作家哈金在写完《南京安魂曲》后,同样受到了攻击。因为东瀛跟美国的关系非常密切,在书评界势力很大。不过哈金写的是纪实体小说,受到的攻击没张纯如那么厉害。
在美国电影圈,东瀛人有不小的势力,哥伦比亚影业是索尼旗下的产业;在评论界更是有一大帮东瀛的潜在支持者。张然这部电影上映后肯定会遭到这些人的猛烈抨击,甚至学术界的东瀛势力都会跳出来!
不过张然对此早有准备,坚定地道:“张纯如说,纳粹屠杀犹太人,这件事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但是在美国,在西方,南京大屠杀的事实几乎无人知晓,作为中国人的后裔,写出它是我的责任。我觉得把这部电影拍好,是我作为导演,作为中国人的责任。张纯如当初是一个人跟他们战斗,《金陵十三钗》上映的时候,我们在美国影视圈的话语权很小。”
说到这里,张然提高声音道:“但现在不一样了!在美国,我们有足够的实力发出自己声音。他们不跳出也就罢了,要是他们敢跳出来,我一定会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张艺谋听到这话笑了:“我很期待电影上映的那一天!”
就在这时,助理敲了敲门,然后走了进来:“柏林电影节主席迪特·科斯里克来了。”
张然心想他来做什么,难道看上《全频段阻塞干扰》了,就道:“请他进来吧!”
很快助理将科斯里克带进了办公室。科斯里克看到张然,上来给了他一个拥抱,用半生不熟的汉语道:“亲爱的朋友,我想死你了!”又转头对张艺谋道:“艺谋,我想死你了!”
张然觉得好笑,怎么把冯巩的那句话给学会了?他笑着夸赞道:“迪特,汉语说得不错嘛,什么时候学会的?”
科斯里克听不懂汉语,但他知道张然是在夸自己,得意地笑了声,用英语道:“我会说三句中文,亲爱的朋友,我想死你了!谢谢,还有,再见!我只会这三句,你还是讲英语吧!”
张然哈哈大笑道:“现在学汉语可是潮流,我还以为你也追赶潮流,学会了汉语呢!”他看着科斯里克,问道:“你怎么到中国来了?”
科斯里克像只老狐狸似的笑了:“我听说你准备拍一部和拉贝有关的电影,拉贝是德国人,我觉得电影放在柏林首映是最合适的,我希望能够邀请你的电影到柏林参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