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娅上前一步要说话,贝拉米横出手拦住了她。
【贝拉米!】索娅气得眼眶都红了,【再怎么说也是一个仿生人,一起工作那么久,他就没有一丁点的伤心么!就真的不把温酒当人看么!】
【认清自己位置,索娅,】贝拉米警告地看了她一眼,【不是人,就别把自己当人看。】
索娅愣住了,委屈地咬着嘴唇别过头。
【别为这种事生气,索娅,】安德里赫说,【人类不在乎,我们在乎。】
【我们在乎。】贝拉米说。
索娅努力调整自己情感模块的起伏,将眼泪憋回去,郑重地点点头。
“啊咧,”宋飒一拍脑袋,“仿生人嘛死了就死了。谁说我们在乎温酒的死因啦?”
“啊?”姜勒愣了。
【他在说什么?】贝拉米他们也愣住了。
“我们在乎的是您宝贵的配方啊!”宋飒真挚地上前,“您命令了温酒不许离开冰库,她自然不会主动离开,那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冲进冰库偷走了她,这还得了!能进冰库来去自由,就随时可能把您独一无二的配方偷走,这一不留神就酿下大祸,有朝一日您丢的可不是小小的配料了,是所有天价的食谱。我们当然是为了这个才来的!”
宋飒掷地有声。
只见他气沉丹田一拍桌子:“不找到带走温酒的幕后凶手,我们绝不放心您的厨房安全,这安保系统已经不能相信了,我们必须越快越好的解决这个问题!否则一日不能安心!您说是不是?”
【说得漂亮。】贝拉米说。
【真不愧是他。】索娅破涕为笑。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应该庆幸宋飒站在我们这边。】安德里赫说,【但是确实,他戳中了姜勒唯一的软肋。】
姜勒沉默了,他沉重地呼吸声在厨房里回响,粗壮的手指将金属台面敲得咚咚响。
“你说得对,”他最后皱着眉头站起来,不悦地承认,“你们如果想调查,明天下午三点过来吧,但是五点必须离开,后厨工作的时候不许任何人进入。”
“好嘞!”宋飒欢快道。
“都走吧,下班。”姜勒挥挥手,其他的机器人和仿生人如惊弓之鸟般纷纷散开鱼贯而出,贝拉米几人也转身离开。
“诶慢着!”宋飒忘了最关键的事情,转身问,“我们进来还要交税怎么办?”
“什么东西?”
“税!”宋飒悲怆道,“仿生人进入要交一千的税。”
“先生,您和仿生人可以走员工后门进入的,”水芹路过的时候低声说,“通报一下就行了。”
“好的我没问题了!”宋飒举起手,在姜勒脾气再度爆发前飞速逃离现场。
*
夜凉如水,南锣巨大的昼夜温差让夏季的夜晚总是清凉怡人。
张开的贝壳缓缓收拢,朦胧的白色荧光也逐渐熄灭。悬浮艇已经在帕瑟菲门口安稳地停着了,贝拉米索娅和安德里赫陆续跳上,将副驾驶留给了宋飒。
“上车,送你回去。”贝拉米说。
“你们一起送我?”宋飒受宠若惊,他依然处在要先送女士回家的惯性思维中,但仔细一想在座的三位都不用睡觉,确实是他又脆弱又可怜。
“反正晚上也没什么事啦。”索娅笑嘻嘻道,“小帅哥欢迎我们睡你家吗?”
“可以啊,虽然我磨牙打呼蹬被子还说梦话。”宋飒跳上悬浮艇继续胡说八道。
“我不介意哦。”索娅前倾身子靠在宋飒的椅背上。
“我旁边床还睡着一个五岁的小屁孩。”宋飒一本正经。
“小木头么?”贝拉米问。
“对,我和他睡一屋,”宋飒说,“回去的时候得安静点,仔细把他吵醒了……虽然他睡起来跟小猪一样。”
其实宋飒和小木头都是一路货色,睡着以后雷打不动,天塌下来眼皮都不掀的主。
“本来他和姑姑睡一屋的,”宋飒觉得好笑,“后来因为姑姑天不亮就起床,小木头受不了为了多睡一会就把自己的小床拽到我房间了。”
“他爸爸呢?”索娅问。
“姑姑离婚了,”宋飒说,“五年前,小木头刚生下来没多久就离了,感情不和,小苏打是姑姑一个人开的店。”
“挺不容易的。”安德里赫说。
“小木头看起来心理很健康,”贝拉米说,“并没有单亲家庭孩子常有的自卑情绪。”
“毕竟他有一个绝顶好的哥哥。”宋飒骄傲脸。
贝拉米瞥了他一眼,抿了抿嘴,耳边是索娅放荡不羁的笑声,在道路上远远地飘开。
深夜的海浪一卷一卷地拍在岸边,发出深沉而遥远的涛声,漆黑的树影在夜幕下摇曳,晃成一团团抹不开的层次不一的深灰色。
贝拉米没有劳神握着操纵柄,而是任由公共交通系统接管了车辆,和宋飒一样望着窗外的景色,敞开的车窗像清凉的水流淌而入,循环往复。
“三分钟,”宋飒突然问,“你怎么知道三分钟以后小丑鱼会回来?”
“你原来在想这个。”
“对啊我没想明白,你在赌吗?”宋飒搓了搓眉心,不应该啊,贝拉米不会说出没有把握的话。
贝拉米顿了顿:“关于这个……”
“显然不是安德里赫做的。”索娅插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