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辞正立在窗前,远望漆黑的后山。他身后有个姑娘,殷切的注视他,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
隐身的虞筝飘到一边,正好能看清姑娘的相貌。
这姑娘,不就是那日在接天台上,被祁明夷不慎用雷劈了的那个吗?
虞筝记得,她叫拂晓,当时伤的很严重。是宁直长老将她带走,还喊了暮辞帮忙救助。
看她现在的状态,恢复的很不错,所以,这是来向暮辞“报恩”了?
虞筝的视线被桌上的一篮子山果吸引。
一篮子山果,都是新鲜的,还挂着水珠。想来是拂晓专程采来的,洗干净了送到暮辞这里。
“暮辞公子。”拂晓可怜巴巴的央道:“暮辞公子要是觉得我哪里不好,告诉我,我能改的……你喜欢什么样,我就改成什么样……还有这些山果……”
“这些山果,你都拿回去吧。”暮辞终于开口了,声音清清淡淡的,没有刻意的疏远,只有从心底里透出的毫不在意,“无功不受禄。”
拂晓忙不迭道:“暮辞公子救了我,这对我来说,是天大的功劳。”
“不必,在下是受宁直长老所托,忠人之事罢了。”暮辞仍旧望着窗外,没有一点直视拂晓的意思,“这些山果,你拿回去吧。夜深了,在下也该休息了。”
“暮辞公子……”拂晓的双手,紧紧捏着袖口,咬着嘴唇,像是求救似的盯着暮辞,那样子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暮辞终于扭过半张脸,像是在看她,却又似在望着其他地方。
拂晓脸上刚有点喜色,就见暮辞一挥袖,那装山果的篮子便飞起来,飞回到她的手中。
还没等拂晓反应过来,暮辞便道:“请回。”
这次的语调,比方才还要清冷,已带了些疏离的味道,像一盆冷水浇在了拂晓的头顶,把拂晓的心浇凉了半截。
“暮辞公子……”
“再不走,我便要请妙慈长老好好管束自己的徒弟了。”
听言,拂晓未凉的那半截心,也冰凉冰凉。她白着脸,紧咬嘴唇,不甘的站在原地望着暮辞。接收到暮辞冷淡的一瞥,见暮辞扭过头去,连看都不想看她,拂晓终于撑不住了。
她溃败的跑了几步,又壮起最后的胆子,把山果篮子放回到桌上,捂着脸奔出房门。
确定拂晓出了望山楼,虞筝方现身,笑吟吟说:“这些山果,每个都是刚好熟了的,不会生涩,亦不会熟的过头,真是个用心的姑娘家。”
暮辞早就知道虞筝进屋了,只觉得她来的不是时候,偏偏让她看见这些。
“筝儿,一切都是她自作主张,我心中厌恶,却是碍于岘山门的面子,不好发作罢了。”
说罢,见虞筝还是笑吟吟的模样,眼底深了深,走近到虞筝面前,牵起她的手,柔声说:“我不是辩解,是解释给你,怕你有所误会。筝儿,请你相信我。”
虞筝突然就笑了出来,竟是憋了半晌的笑意。
见她笑,暮辞在心里松了口气,虽然猜到虞筝能理性的看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但总归是紧张不已。
他看了眼桌上的山果,觉得碍事,袖子一挥,一道法术卷着篮子飞出了窗户。
虞筝讶道:“你要把这些山果送去哪里?”
“给夙玄送去,随他处置了。”
虞筝故意说:“有好吃的,你先想到的是给夙玄长老。我都站在这里了,竟还没有份。”
暮辞解释道:“你若想吃,我这就去山里给你摘。她送的东西,我担心被她做过什么手脚,还是处理了好。”
“所以,就把做过手脚的东西赏给夙玄长老?”
暮辞无奈浅笑:“我说不过筝儿。”
虞筝开罢玩笑,方觉得堵在心里的那团气顺了。
没想到,一个微不足道的拂晓都能影响她的情绪,她这样是不是太感性了?
不禁望着暮辞,他还是穿着单薄的交领白衫,干净的像是琳琅白雪,一如两人的初见。
他高挑的身姿,让虞筝总是不得不仰头,才能与他对视。暮辞的那双眼,宠溺的像是能滴出水,可虞筝分明记得,他在看拂晓的时候,那双眼却清清淡淡,像是个无心的人。
这么想着,虞筝心里的某处越来越软,越来越甜。她像是啜饮了蜜糖,止不住的感到满足。这种满足感甚至让她不再怀疑自己是不是过于感性。
暮辞这样重视她,爱护她,她为他变得感性,甘之如饴。
但转而,虞筝想起自己此来的意图,唇角的笑容又渐渐凝固。
她正了颜色,望进暮辞的眼,说道:“暮辞,关于宁直长老的事……”她将飞穹今晚的遭遇,一五一十告诉了暮辞。
“暮辞,我想,我该是知道宁直长老的真身了。”虞筝接着说了自己的推断和猜测,末了,一瞬不瞬的盯着暮辞的双眸,说道:“我此来,就是想和你说,我自知与宁直长老对决是场难打的仗,便希望你无论如何,都要以天界的任务为先。不要管我是受伤了,还是被打得濒死,都要先诛杀邪魔,别分心照顾我。”
第45章 埋伏 ...
虞筝的这个请求, 暮辞与其说是早已料到, 不如说是不愿听到。
他眼底深沉如渊,瞳心却像是点燃了一点火, 火光摇曳,将虞筝的样子清晰的倒影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