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天后给了虞筝这条金色的贝壳链,这链子里凝聚着天后的无上法力,不仅可以遮掩虞筝的身份,还可以识别出那些虞筝识别不出的魔族。
此刻,这链子起了反应,就说明,周围这七八个女弟子里,有人身上有魔族的气息。
虞筝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谨慎、透彻,她不动声色的将每张面孔都看了一遍,心中来回的想着:谁?是谁?
女弟子们共同把虞筝扶了起来,她们一个挨着一个,因距离太近,虞筝无法判断,魔气是在谁的身上。
拂云师姐见虞筝面不改色,再看飞穹却是一脸不善的样子,斟酌半晌,干笑两声,“对不住,拂云刚想起还要和师妹们研讨这几日学来的剑招,就先失陪了。两位也早些回去休息,从明日开始就要上早课了,养足精神为好。”
“多谢师姐提醒。”虞筝不慌不忙的回应。
拂云给师妹们使了个眼色,这七八个女弟子便结伴走了,像是怕虞筝跟她们算账,走得很快。
飞穹面罩黑气,盯着她们离去的方向,颇有些不忿,“亏她们最后收敛了,不然的话,我必要替你争口气。你可是天帝亲自册封的神嫔,四海皆尊崇的蚕女娘娘,如今却要受她们的气,还不得还嘴。”
虞筝不以为意:“既来之则安之,这是我的任务,责无旁贷。反倒是飞穹你,可不要再这样义愤填膺了,我知道你是心疼这位跪在山门前的姑娘,但你要明白,你这样做是帮不了她的。”
飞穹本想解释一番,但虞筝用的“心疼”这个词,让他感到被扣了顶奇怪的帽子。他和那姑娘素昧平生,何况他是妖,人家是人,他怎么会心疼人家。只不过是单纯的恻隐,想要为她说句话而已。
虞筝语重心长道:“这姑娘从昨天跪到现在,掌门和诸位长老们也没有为她破例,又岂会因为个别弟子的义愤填膺,而改变想法。我想,掌门和长老们定是将她的执着看在眼里,她继续坚持下去,说不定可以打动他们。但要是像你刚才那样闹,没传开倒也罢了,一旦传开,便是让掌门和诸位长老下不来台,这样的话,反而是害了这位姑娘。”
“这……”飞穹被说得有些站不住脚,脸上一派疑惑的表情。
虞筝忍不住打趣他:“你看你,都三百多岁的人了,怎么还和几个小丫头据理力争。我是早就争不动了,都随她们去吧。”
飞穹皱了皱眉,暗自沉默了会儿,给虞筝打了一躬,“在下受教了。”
眼下,那些女弟子走远了,虞筝手腕上的贝壳链子,便渐渐失去温度,恢复如常。
虞筝又看了眼山门外远远跪着的姑娘,收回目光,与飞穹分道扬镳,各回各处。她在回往寝房的路上,不由自主的摩挲着手腕上的贝壳链子,心里思虑重重,想着用什么方法能够一一验证那些女弟子。
在情况不明朗、对方又可能比自己法力高强的情况下,绝不能打草惊蛇。
这么想着、想着,虞筝不知不觉,走上了那座白玉拱桥。
拱桥的左边,是从山峰上流下的瀑布;拱桥的右边,是溅起的水花;而她的前面,出现一双纤尘不染的白色布靴。
虞筝脚步顿住,神思聚拢,缓缓的抬眼,顺着这布靴往上看,直到对上一张惊若天人的脸,目光跌进他无比温柔的双眸中。
第5章 温柔如水 ...
此刻桥下竟是没有人的,远远的看去,重重楼阁掩映在青山云雾之中,风吹竹叶,沙沙作响,乍然好似一派世外仙境。一时间,亦好似这里只有两个人。
虞筝心道好巧,轻勾唇角,浅笑如云,“暮辞公子。”她欠一欠身。
“膝盖还疼么?”
他用漱石般的嗓音询问,又是这么句让虞筝意外的话,“跪了那么久,该是酸疼的。走平路就是了,走这拱桥,会加重你的不适,你该注意些。”
虞筝有点不知该怎么回答,“我方才在想事情,没有看路,让公子笑话了。”
暮辞稍摇摇头,朝着虞筝走来。
他连走路都是优雅清贵的,那双白色的布靴,似不会染上人间尘埃。宽衣博带,随着他的走动微微起伏,他的一举一动,都像是画中的仙人。
“来了这里,可还适应?”他在虞筝身前问。
只消稍抬头,就能近距离的望进他的眼,虞筝却目光平视,看着暮辞的领口,说道:“这里很好,和青女娘娘说的一样,我很感谢青女娘娘能引荐我和飞穹来此,更要多谢岘山门的收留。”
暮辞抬手,指了下远处一座小楼,“那是我的住处,你要是平日碰上什么难事,且来找我就好。”
“虞筝不敢。”
暮辞柔声笑了笑:“去吧,回去好好休息,明日还有早课。”
“多谢公子提醒,虞筝告退。”
她恭顺的施礼,错身而过,走下拱桥,直到走了很远,还能感受到暮辞无比温柔的目光就落在她背后。
有些事,发生一次或许可以称之为是巧合,但发生两次,就不得不令人多想了。
虞筝自问和暮辞不熟,以前也未曾认识,他一个岘山的座上宾,大可以不必搭理她这样的小徒,可为什么他对她的态度这般温柔、举止间充满体贴?
总不能……他对谁都这样吧。
这个问题的答案,虞筝不愿多想,因为,她现在有更要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