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朝藏进树影的黑劳走,没停顿没敢再回头。
直到坐上车,才发觉自己双腿无力发麻,胸口堵得难过。
“词哥。”闻秋桦叹气,“你是不是没跟她说,你其实一直……”
宋词目光呆滞摇头,声音小的像说悄悄话:“只有她也爱我,我爱她才有意义。”
他身子下沉藏进阴影,闭眼间嘴角倏然滑过冰凉:“找首歌听。”
闻秋桦找了首抒情歌,声音放的很大。
倏然一包纸巾丢过来,宋词抬眸,闻秋桦一如平时私下里吊儿郎当模样。
“擦擦汗。”
“恩。”他咬紧唇内侧吸着鼻子笑。
向来夜视状态好,视线中纸巾上的字却越来越糊。
许久,公安局门口的白色帕拉梅拉缓慢调头,树影下的黑劳也缓慢启动调转车头。
一白一黑两辆车沿着同一条路驶向两个尽头。
月潜日升几度,又是新的一天。
出租车广播在播放早间新闻。
“康宇集团于今早正式宣告破产,据悉陶康本人将为此背负近百亿债务。而他唯一的儿子,前晚涉嫌谋杀亿城集团总裁宋词,已被警方逮捕。有知情人士透露,康宇的合作伙伴启宁因新月酒店项目搁置,加上被爆参与良起公司四年前的非法集资活动,损失惨重,现内部资金链已经断裂。对此,启宁集团暂未给出正面回应……”
“活他妈的该!”
唐诗闻声手撑着座椅坐直些,宿醉的酸胀还在太阳穴跳,她眯起眼朝驾驶位看。
司机冷哼:“这个姓陶的早些年偷摸强拆的缺德事没少干,这就叫因……”
“因果有报。”
“对!遭他妈的报应!”
头顶传来飞机嗡鸣声响,唐诗枕上头枕歪头看天,飞机自南向北拖着长长的白尾。
她揉着还泛疼的太阳穴,勾起嘴角笑。
出租车在郡城国际机场入口停住,唐诗提起背包就朝安检跑。
她早上起晚了。
广播反复播报。
“乘坐CZ6820前往峒城的旅客唐诗,李强,您乘坐的航班即将起飞,请尽快登机。”
唐诗跑到登机口检完票又急匆匆跑,身后还有脚步她也没精力回头看,直到登上飞机才撑着座椅靠背垂头喘口气。
轻咳声自眼前传来,她感觉不对,抬头就对上闻秋桦目光。
闻秋桦咳嗽几声,视线无声往靠里的座位飘。她不用想也知道他旁边坐的是谁。她扯下嘴角没去看,快步穿过商务舱,找到靠近末端的位置坐下。
她放好行李,视线在整个经济舱里转,却没发现可疑的人。
前天她在公安局门口调头,车前大灯扫到树影深处藏着个人。
那人一看到光就跑,身手极为敏捷,她甚至没看清是男是女。
这让她想起两年前,自己被Liar那些人堵在树林里的事。
当年那些人可是来抓她的。
唐诗系好安全带,抬眸间怔住。
经济舱走进个戴鸭舌帽和口罩的男人,男人一身黑衣仍能隐约看出身子很壮。
耳畔竟是许久前夏祁的声音:“这人捂这么严实,大明星啊?”
上次他们回峒城参加校友会,在郡城机场排队时,队尾的登山装男人也捂得严实,身型和眼前这个男人有几分像。
直觉告诉她,应该是同一个人。
她垂眸眼珠转的灵活,心里盘算着。
没多久,飞机平稳升入云上。
唐诗解开安全带缓慢往前走,走到男人身侧碰巧飞机颠簸,她盯着他衣领脚下一个趔趄跌下去,顺势用力扯住他衣领。
男人帽子压得很低,又是低头扶她,她没看见他眉眼。
她站直后扯起嘴角:“不好意思。”
男人只摇头没说话。
男人主观上没给她任何信息,但她知道的已经够多了。
他脖子后纹着神似匕首的字母L,是Liar的标志。
她眸色渐沉径直朝洗手间走,始终直视前方经过商务舱,没发现有人在看她。
宋词视线自唐诗进洗手间后抽、离,静默向身后瞥一眼,拇指随意捻着杂志内页若有所思。
他心中猜想在飞机降落后得以验证。
手机一开机蹦出两条信息,微信列表第一条就是A01发来的信息。
简洁的只有一个X。
他看得明白,眉心微蹙回个:见机行事。
第二条是贺茗生发来的一个谢字。
“他为什么谢你?”闻秋桦蹙着眉不解,凑近他小声道,“陶倧谋杀你这事,可是刚好给了警察机会进茗会所查他。”
“这就是他想要的,我给了他机会。”宋词没回复直接收起手机。
像茗这种私人会所大多难保持干净,一定会被警察盯上。
只不过碍于一些原因,双方都不会轻举妄动。
茗会关于贺茗生生日的事有两条不成文规定。
其一,当天除去顶楼酒会,楼下几层均不开放。
其二,来宾必须穿素衣。
最近郡城圈里都在传贺茗生想自证清白。
依当天的情况结合之前的耳闻,宋词不觉得贺茗生享受或是在意这个所谓的生日。不过,四楼酒会极其干净,楼下不营业更不用说,这倒是个证明贺茗生清白的绝佳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