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总,偲总叫您过去开会。”
“知道了。”
门旋即合严, 宋词起身绕到路呈身侧, 微偏过头低声道。
“再找, 再查。”
他扣好领口衣扣,系紧领带, 左手腕腕表秒针精密转动越过分针。
有人的时间永远停在这一日的早上七点整。
青县县医院负一层,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太平间管理员先推盖白布的推床走出电梯。
唐诗跟出去,叶陶宁跟在她身后, 两人在扶梯口前不远处站定。
管理员推推床经过天花板悬挂的电子时钟,红色秒数仍如常跳动。推车经过其下,推进长廊尽头冷光明亮的房, 双开门在管理员身后合严,声音在负一层回响。
“姐姐,你……还好吗?”叶陶宁咽下唾沫,小心握住唐诗手腕捏了捏,后者眼角湿润神色平静的可怕。
唐诗转头看叶陶宁捏在自己手腕的手,余光瞥见身后扶梯缓慢上行。
好熟悉的动作。
胸口咯噔一下,她微蹙的眉旋即舒展,眼底却再度温热。她不想抬眸看,另一只手悄然落进口袋握紧了手机,心头摇摆不定。
听声喘、息也好啊……
“我姐姐说过,生者要坚强,逝者才能放心的走,你别难过了。”
唐诗抬眸正撞上叶陶宁探究目光,叶陶宁眯起眼,视线在她眉眼间转。
“姐姐……你和我姐姐好像啊。”
唐诗别过脸提了提口罩:“我遮得这么严实,你怎么看的出像?”
“不,不是长得像。”叶陶宁挠挠头有些犯难,“我也说不清楚,就是感觉很像。”
唐诗简单“哦”一声,脑海里在盘算着接下来该怎么办,转身踏上电梯。
叶陶宁这个小尾巴又跟上来。
扶梯很短,视线渐渐跃出地面,唐诗转头眯起眼,阳光刚迈进医院玻璃门。
她垂在身侧的手冰凉,握紧都不回温,反而激得她打个寒颤。
她得走了。
“你手机号多少?”唐诗绕到扶梯旁。
“你把你号码给我,我打给你。”叶陶宁说着要拿出手机。
“你直接说,我记得住。”唐诗微低头蹙紧眉仔细听。
叶陶宁刚报完号码,手机就响了,她接起电话语气很亲昵。
唐诗倒退着摆摆手,转身就朝医院后门走。
没走出多远,叶陶宁追上来拉住她:“姐姐,我姐和姐夫马上就到医院了,她要请你吃饭,谢谢你路上帮我解围。”
“我不饿,谢了。”
唐诗推开叶陶宁的手,叶陶宁又要拉她。她指着叶陶宁鼻子,眼睛瞪得圆。叶陶宁脸上笑意瞬间僵住,人呆在原地。
吓到你,我很抱歉。
她在心里说,快步后退几步,转身就跑。
唐诗绕到叶陶宁看不到的楼梯口,一步几层台阶上到二楼。她脚步顿住原地转个身,无意中瞥见新旧楼衔接的玻璃通道。她刚走到通道口,口袋里突然传出振动。
她顿时僵在原地,后背浮出一层冷汗。
刚刚存遗体用身份证留了手机号。
真快……
走廊里来往人很多,脚步混杂交谈。
周遭所有声音仿佛渐渐退远,口袋里的嗡鸣却被无限放大。
唐诗掏出手机的瞬间,电话挂断。
屏幕中央显示一通未接来电,接连蹦出好几条信息,她盯着屏幕看,额头血管跳得极快就要崩裂开。
瞥见旁边电梯正从1楼上来 ,她咬紧下唇朝通道跑。
玻璃通道透光不透气像个蒸笼,很少过人,此时只有清洁工在旁边抹着汗擦地。
唐诗边跑边颤抖地回拨刚才的号码,接通瞬间不等对方说话,她便喊道。
“你下地狱吧!”
旋即她把手机丢进清洁工的脏水桶,牟足劲朝前跑。
清洁工莫名其妙被溅一裤腿水,她目光呆滞地转头看,戴黑色棒球帽的瘦小身影已然藏进老楼。
不远处传来电梯“叮”的一声,走出两个东张西望的年轻男人。
水桶里隐隐有振动声。
她俯身从桶中拿出黑色触屏手机。
屏幕中显示出一串00开头的奇怪长号。
她木讷地按上接听举到耳边,那两个年轻男人已经走到她面前。
个头偏高的男人瞥眼自己手里的手机又看看她,蹙紧了眉。
“你有没有看到一个个子不高的短发女生?”
与此同时手机听筒传出温润男声。
“是我……”
清洁工慌乱眨眨眼:“嫩,嫩们都是什木人撒?”
男人朝她勾勾手,接过手机举到耳边:“词总,人……跟丢了。”
她正脚下,一辆蓝白出租车原地调头,缓缓朝医院前门驶去。
副驾驶位车窗摇下一半,叶陶宁扒着车窗往外看:“姐,你说那个姐姐会打给我吗?”
坐在副驾驶位后的叶陶心摘下一只耳机:“宁宁,你刚才说什么?”
“不会。”
叶陶心和叶陶宁同时循声看向驾驶位后坐着的男人,男人微仰头眯起眼瞧玻璃通道,若有所思。
叶陶宁清咳几声,声音很小:“姐夫,你怎么知道呢?”
“她想找你帮忙的事会有人替她办好,自然不会再打给你。”
叶陶心目光一顿想起件事,她咬紧下唇掖好耳畔长发,挽住男人手臂,凑近些睁圆眼看他,压低声音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