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传来意外的敲门声,三人都停下来看向门口,龙云结关掉了直播。
李复青打开监控,俞彧站在门口,正仰头注视监控。
他还是最后一次见面的模样,那片莲舟心里最后一片干净的土地。莲舟直愣愣看着监控,大脑停止了运转,她胸腔忽然有个真空机,正飞速抽干她体内的空气,她要萎缩了。
一只汗涔涔的手捂在嘴上,这一次莲舟是真的喘不上气了,她没来得及反应,龙云结一把抱起她,把她往房间拖。莲舟被她三两下熟练捆在房里,嘴上贴了胶布。
莲舟没挣扎,她知道他们是怕自己冲进俞彧的阵营。
木门在吱呀声中打开,三人目光交缠在一起。俞彧说:“您好,我找姜莲舟,请问她在吗?”
“我就是姜莲舟,找我有事吗?”龙云结微噘着嘴,挑眉看俞彧。
俞彧打量一番眼前嚣张跋扈的女人,冷笑一声:“你是姜莲舟?我是姜莲舟的丈夫。”
龙云结的神态总是像溪水流动般生动流畅,但俞彧注意到此刻她的表情卡壳了半秒,她歪头看俞彧:“你有病吧?有事就说,没事滚。”
俞彧看向李复青:“我找莲舟有事,能让我见见她吗?”
李复青露出礼貌的微笑:“不好意思,我们真的不认识您说的人,您应该是找错地方了。”
眼前的男人眼神温柔,神态谦逊,但是微驼着背,耕多了地般体态疲劳。他是莲舟身边的那个男人?俞彧打量着李复青,他真诚的神态不像撒谎。
“烦人。”龙云结翻了个白眼,把门关上。
俞彧的脸慢慢消失在门缝里。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只听见房子里龙云结骂骂咧咧的声音,于是返身离开。
莲舟撕开嘴上的胶布,跟着龙云结走到院里。李复青说:“他还会来的,你这几天先别出门了。”
莲舟没说话,像个提线木偶般找了个椅子坐下,低头开始剥自己指甲盖旁的倒刺。
“杀了他吧。”龙云结凑近李复青,笑嘻嘻说。
“当然。”李复青说。
他们商量着如何不动声色做掉俞彧,就像讨论怎么做一个奶油蛋糕,用几克面粉、烤箱调几度,打蛋器有吗?
焦虑海浪般一阵阵冲上心头,莲舟起身,问李复青:“我要喝点酒,你们要吗?”
龙云结看向她,眼睛瞪得很大,瞳仁像要离家出走。莲舟避开她的目光,只看李复青。
“我不用。”李复青说。
“我要。”龙云结的嘴动了动,眼睛还是那副样子。
莲舟走向厨房,目光扫过那瓶威士忌。她给自己倒半杯龙舌兰,一饮而尽,再用同一只杯子给龙云结倒了一杯,抓在手里拿出去磕在她跟前的桌上。“谢谢美女。”龙云结拿过杯子嗅了一下,朝莲舟挤眉弄眼。
日光渐渐消逝,沐浴液的香味在院里弥漫,龙云结洗过澡,里头穿丝绒睡裙,外面裹羽绒服,光腿在灯光昏暗的走廊上游荡,她哼着没有歌词的歌,像个幽灵。
莲舟则平躺在床上,杯子盖住身体,只露出脑袋,像个老鼠夹在等待。
李复青洗完澡,带着一身沐浴香推门进来,他手里一如既往抓着玻璃杯,焦糖色的液体在杯里摇晃。莲舟的目光紧随着杯子,那些液体慢慢升高,接近他的薄唇,流进去,喉结动了动。
“你睡了?”李复青在床沿坐下。
“嗯。”莲舟说。
李复青在莲舟梳妆的桌前坐下,对着镜子端详自己:“那我关灯了。”
“嗯。”莲舟应道。
灯光走了,房间里一片漆黑,一阵瓶瓶罐罐的敲击声后,李复青在莲舟身旁躺下。莲舟纹丝不动,而李复青开始翻来覆去:“我不太舒服,你能帮我弄片热毛巾吗?”
“你怎么了?”莲舟问。
“不知道。”李复青声音压得很低,“热毛巾……”
“我这就去。”莲舟起身,打开床头灯,在暖黄灯光的映衬下,李复青双唇惨白。那张脸迎着沙尘暴似的,眼睛、嘴唇都紧闭起来,只差鼻孔没有紧紧黏在一起。
莲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起身去外头的浴室。
龙云结蹲在花丛旁一动不动,莲舟打好一盆热水出来,眼角余光瞥见那团人影,吓得手里的水盆差点扔过去。
龙云结直起身,小声问:“死了?”
莲舟摇摇头。
“去看看?”龙云结说着绕过花丛。莲舟没等她,径直走向房间。
李复青纹丝不动,直挺挺躺在床上,一缕雪白泡沫趴在他惨白的嘴角、脖颈,风从门口灌进来,吹得窗帘四处乱飞。
莲舟的心像干纸巾忽然沾湿了一个角,懊悔的水沿着那一角悄悄浸上来,把她的心整个泡软了。她放下脸盆,走到床边看他,手止不住地剧烈颤抖,她眼睛发酸,好像要落泪了。
龙云结站在门口:“李复青?”
没有人答应。她走进来,冷笑说:“真的啊?”
莲舟回头看她,通红双眼泛着泪光。这泪光让龙云结有些吃惊,她做了个吃惊的表情,但很快就大笑起来:“你哭什么啊?”
罂粟花
莲舟迅速抹去挂在脸颊的两粒水珠,看向龙云结:“怎么处理?”
龙云结眼神冷淡,解开她大衣的系带:“衣服扔了,直接埋后院,你要是不嫌麻烦,就把骨头剔出来另外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