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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也看着窗外,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这或许算不上冰释前嫌,但至少这一次至少没有剑拔弩张。假使地球上只剩下两个人,即使是曾经立誓不共戴天的两个人,在其他人类须臾间消亡灭绝的时刻,也会相拥,人类最怕的是寂寞。
    地铁上,莲舟给李复青发消息:妈已经安顿好了,你吃饭了吗?
    莲舟开始觉得寂寞了,母亲把她身上那种绝望的寂寞传染给了莲舟,弟妹离开后,再也没有带小宝回来过,莲舟知道总有一天母亲会死,到那个时候,这世界上就只剩下她一个姜家人了,这支孱弱、孑然的血脉最终也会慢慢消亡,不留痕迹。莲舟也终于明白母亲为什么那么珍视莲浣——她从没认为莲舟也属于姜家,在母亲眼里,莲舟生下来就属于别人,就像将来莲浣的妻子也会脱离她的家庭,成为莲浣的人。多可悲的母亲。
    李复青在凌晨一点半回复莲舟:在新加坡,下月初回来,你好好照顾自己。
    卖了母亲的房子后,莲舟很快在培训机构找了份英文辅导老师的工作,虽然工资低一些,但每天下午五点才开始上课,倒是很清闲。这样一来,晚上才有空的俞彧就很难约到莲舟了。
    刘云江的尸体在水里漂了半个多月,终于被人发现了,怪的是尸体没漂很远,就在离弃车地点两公里的河岸边,身上缠着一条红色打包绳和一些水草。捞起来的时候已经不成样子,不能叫做“人”的尸体了,被鱼啃得七零八落,肉一块块的往下掉。俞彧站在岸边看尸体被捞起来,正午烈日下,那炙烤过的味道浓烈得让人灵魂出窍。刁队长带着他老婆买的3M口罩:“这能是刘云江?”俞彧说:“不知道。”
    晚间,刁队长和俞彧在警局附近的夜宵摊吃宵夜,炒粉还没上,DNA检测结果出来,尸体确认是刘云江的。刁队长认为这是显而易见的畏罪自杀:因为杀害了张晓芳,刘云江承受了巨大的心理压力,一个人驱车到野外,留下忏悔字条,跳江自杀。
    俞彧对这个定论不满意:“自杀为什么要跑那么远?如果仅仅是自杀,那天刘云江为什么要破坏GPS?”
    刁队长说:“刘云江没有前科,弃尸潦草,更像激情杀人,刘云江身边的人也反应他这个人易怒、狡诈的,属于想一出是一出的类型,我们不能用常人的思维去揣度他的。”
    俞彧摇摇头:“他留下忏悔书和车子,说明他希望别人知道他犯错了,既然都不怕别人知道了,为什么要关GPS?”
    俞彧重新想起那天他和莲舟的对话,刘云江杀害张晓芳那天没有破坏GPS,可以考虑是激情杀人善后不妥遗漏的原因,反而在自己自杀那天特地买了屏蔽器来关闭,总让人觉得是画蛇添足。
    刁队长翻了个白眼:“俞彧哦,你这人就是爱钻牛角尖的。我就是喜欢捉迷藏,就是又想被撩,又不想马上被人家撩到,欲拒还迎,不可以?”
    夜宵摊的老板把两碗炒粉拍在桌上,两人不约而同拿了筷子埋头开吃,宛如饿猪吃饭,俞彧越想越觉得不对:“跑那么远干嘛?城里也有同样环境的河道啊?”
    “俞彧,你的怀疑没错,但是我们讲证据的,他残害张晓芳是有证据的,他自杀我们也是有间接证据的。”刁队长说,“你总是喜欢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死胡同里,安乐小区的案子破了吗?安乐小区对面那个御景庄的案子破了吗?”俞彧被他噎了一嘴,想了一会儿说道:“我说最后一句,你说话不要总是加个不合语法的‘的’。”
    说到御景庄,刁队长忽然想起来那个异常漂亮的女家属,他停下筷子:“俞彧,你和姜莲舟是不是走得很近?”
    俞彧满是热汗的脑门上冒出了一片冷汗:“是。”
    刁队长盯着俞彧看了一会儿,他的圆脸庞浮起前所未有的严肃神情,片刻后又低头吃粉了,嘴里不清不楚地说了四个字,俞彧听起来像是“黑猫白猫”。
    是夜俞彧很晚才休息,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里一遍遍梳理着周予案的过程:周予被杀的现场状况和安乐小区的凶案出奇的一致,凶手把细节处理得干净利落,这样一个谨慎的人,蓄意杀人,却没有提前准备好凶器,而是用死者家里的棒球棍打死了他,之后还刻意把棒球棍带离小区……
    俞彧想,如果他是凶手,他会把这件事处理得更隐秘,甚至可以伪造莲舟雇凶杀人的证据以迷惑警方。除非他以此为乐,享受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
    第二天一早,俞彧把周予案当夜的监控一帧帧又看了一遍,发现了一个疑点:嫌疑人离开周予家时,手里拿着棒球棍,另一只手拎着那只绿色手提袋,袋子大部分被他身体挡住,但从露出的一角来看,似乎比来时膨胀了一些。
    戏
    莲舟接到俞彧的电话,说和周予的案子有关,电话里说不清,约个时间面谈。莲舟仿佛生吞下去一只兔子,五脏六腑都突突跳起来。“后天吧?周末你方便点,我正好白天有空。”莲舟说。
    “其实明天也可以,就占用你半个小时。”俞彧说。
    “就后天,早上九点,木兰路的星巴克见。”莲舟坚持道。
    莲舟没有联系李复青,周五晚上,她准备好次日见俞彧要穿的衣服——一件纯黑色桑蚕丝的中长衬衫裙,炖盅里放好青椰汁、鸡肉、枸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