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特别冷。”
这是他的借口。
封杏把空调开到三十度,他还说冷,非要抱着她。
她本来洗完澡,穿着睡衣,舒舒服服的,被他抱着,没多会儿就开始冒汗。
她实在受不了了,用脚踹他,他根本没反应。
也不是完全没反应,他说:“你要给我挠痒痒,你就使点劲儿。”
她只好用力在他大腿掐了一把。
他尖叫一声,正当封杏以为他会松开她的时候,他说:“舒服,再来几下。”
封杏崩溃了。
“我要热死了!”
封杏发出崩溃而绝望的呐喊。
“你早说啊,”司青把遥控器拿过来,按了几下,温度调到22,“你早说你热,就把温度调低一点,还为了将就我调这么高温度,你也太客气了。”
封杏:“你不要脸!”
“你这怎么还急眼了,我热你冷,这不抱着你咱们互相取暖,多好啊,节约点电费,那不也挺好?”
司青一副正人君子一本正经的样子,大大的眼里充满了虚假的疑惑。
“你这搞得,跟我占了你多大便宜似的。”
封杏又掐了他一把,继续骂他:“你无耻!你不讲道理!”
“这是怎么了,”司青搓了搓她软乎乎的脸蛋,“我说的哪条不是道理,这不一直跟你讲道理呢吗?怎么还委屈上了?”
跟无赖有什么好说的!
封杏气得说不出来话,委屈极了,便不再搭理他。
司青把人惹毛了,又贱兮兮地去哄。
哄了好半天,才把人哄得开口说话。
他也不惹她了,开始和她聊天,场面还算温馨。
后来说着说着,他十分有倾诉欲望,话赶话,就说到了他的母亲。
他和她说,他的母亲,漂亮温柔又贤惠,一手钢琴弹得极好。
他还说,他的母亲,从来不发脾气,也从来不会生气。
他还说,他的母亲,从来不像别的阿姨,闲来无事就东家长西家短地说别人闲话,别人和她说,她就只是笑笑不说话,或者借口有事离开。
他还说,他的母亲,在他小学毕业的时候和他爸离婚,是和平分手,俩人都笑着说再见,她只带走了一部分钱,别的什么也没带走,包括他。
他还说,他的母亲,从离开以后,就杳无音讯。
他们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她也从不打电话回家,那般决绝,像是此生都不愿和他们有任何联系。
封杏听得心疼,刚刚那点儿生气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会儿主动往他怀里蹭。
“也许她有什么苦衷。”
她安慰他,如此苍白无力。
司青笑了笑:“也许吧。”
封杏便也和他讲起自己的身世。
那些过往被她轻描淡写地说出来,仿佛已经是很久远的事。
说到最后,她的语气变得十分低沉,听上去十分难过,带着恨意与绝望。
“可是我还是打算养他老,在他对我做出那样的事以前。他怎么可以那样对我,就算我不是他亲生的,朝夕相处的十几年,养条狗也有感情了。”
司青每听一句,眼神就冷一分,直到最后,那眼神仿佛寒冰一般,若有人看了,怕是会手脚冰凉。
他只当她那天才会那么难熬,却不曾想,她从前的十八年,每一天,都如此艰难。
他还是太过仁慈,下手太轻。
早知道,便让他后半辈子都痛不欲生。
他将眼里的狠厉藏了起来,换上了温柔的伪装,把她抱在怀里,轻轻蹭她的头顶,小声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啊,以后我爸就是你爸,他很喜欢你,对你一定很好,别担心。
“那我就有爸爸了,对不对?”
“对,还有哥哥。”
“那我们后天一起去接他吧,我们多买些菜,我还会做很多很多菜,做给他吃,好不好?”
“好。”
第二天他们下班就一起去逛超市采购,也许是临近年关,超市里的人比往常翻了倍。
司青推着购物车,封杏在旁边一个货架一个货架地看,不时问他这个那个都要不要买。
“这个叔叔喜欢吗?”
“买。”
“叔叔吃这个吗?”
“买。”
“叔叔喝红酒还是白酒?”
“都买。”
“叔叔穿多大尺码的拖鞋?”
“买。”
“?”
“43。”
“买蓝色的吧,别的颜色不太好看。”
“买。”
“你是复读机吗?”
“我是ATM机。”
“……”
司青推着车在前面走,封杏突然在他后背胡乱戳了几下。
他转过头看她,不明所以:“怎么了?”
“我输入密码了,你怎么没吐钱?”
封杏一脸认真的表情,仿佛这根本不是开玩笑。
司青愣了一下,继而掏出自己的手机递给她,泫然欲泣的表情,可怜兮兮地说:“都在里面了。”
“哇,真的是ATM机!”封杏惊讶地捂住嘴,随后拍拍他胳膊,“逗你的啦,走吧。”
司青:“……”
皮孩儿。
司铭的航班下午三点到,司青租了辆车,和封杏早早地等在机场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