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越接过,站在桌边,吃了一口:“还不错。”
也许是因为他对她抱的期望太低,此刻,竟是真的觉得不错。
色香味俱全说不上,辣椒明显炒焦,空心菜叶子没摘掉,软趴趴糊成一坨,但至少菜原本的味道还在。
可以了,陈越对于邬云云的要求就在这,不需要她更进一步。
“那是。只要我认真做,没有什么做不好的。”邬云云骄傲,“我今天还种了俩棵新的月季呢。”
邬云云牵着他的手,带他来看新种在花盆里的月季:“今天上午挪进去,至今没有枯萎的迹象,而且花骨朵开了一点,我觉得它活了。”
“哪来的?”
“小区里的阿姨给我的,她们人还蛮好的。”
陈越笑,他倒是不知道邬云云能跟小区老太太混熟,低估了她的魔力。
见花盆里有翻起的种子,陈越问:“这是什么?”
“早上吃剩的西瓜籽。我放在里面看能不能长出西瓜。”
“就算长出西瓜,这个花盆也种不下。”
“那又怎么样?只要能活,我就给它迁出一个更大的空间。只要它敢长,我就敢做。”邬云云喜滋滋,觉得前途一片光明。
陈越再次笑,伸手用力揉了揉邬云云的脑袋。
“干什么哟?”
“想揉揉你。”
“别揉了,吃饭。”邬云云拿下他的手,带去饭桌边。
饭菜都已经放好,两个人入座。
呜呜早就吃过了,在陈越来之前,邬云云就给它吃了鸡胸肉。
这时候,见到他们吃饭,还是上蹿下跳。
两个月大的小狗不能吃人类油盐过重的饭菜,原本是不打算给它吃的,但呜呜馋的紧,不停地嗷呜嗷呜,漆黑的眼珠漾着亮光,可怜巴巴极了。
邬云云望了眼,桌上还有清淡的莲藕排骨,便夹了块肉,用清水涮掉盐,小心地撕肉条,等凉了再给它。
呜呜吃得虎虎生风,异常喜欢,迅速吧唧嘴吃完一条,马上前爪搭在邬云云腿上,眼神晶晶亮,示意吃了还想吃。
邬云云无奈,只好一直喂它,并时不时拍拍它的头,声明“这是最后一条”。
陈越就坐在对面,她却视而不见。
以至于陈越真的不知道,邬云云到底是为自己,还是为呜呜做的这顿饭?
不过他想,以后要是邬云云生孩子,大概也是个宠爱孩子,容易跟他混成一片的妈妈。
回来后直接吃饭,吃完饭也不过十二点四十,算是比较早,邬云云主动收拾碗,今天她格外勤劳。
天气越来越温暖,人在中午容易产生困意,加上陈越今天很早被吵醒,的确有些疲乏。
邬云云洗完碗出来,见陈越坐在沙发上揉脖子,便伸手过去帮他:“怎么了?”
“颈椎有点僵硬。”陈越说。做医生常常一场手术下来三四个小时全程低头,脖子没问题是不可能的,今天一直有点不舒服。
邬云云略有些凉的手指在他的后颈捏两下:“这样好些了吗?”
“好些了。”她的力气不大,手指头小小的,按着却很舒服,陈越闭目享受。
“明天我休息,带你去买点衣服吧。”马上换季,邬云云带的衣服不多,陈越想给她买点裙子之类的。
“好啊。”邬云云也没客气。
捏了会儿,陈越拿过她的手,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别,刚洗过碗,还有洗洁精的味道。”
“没事。”陈越说。
他喜欢邬云云,不因为她经历过什么,她会什么,而在于她的天真、娇俏和热情。
她很可爱,双重意义上的可爱,让人放松,让人快乐,也让爱她的人,愿意付出——她知道别人的好,也体谅别人的辛苦,否则今天不会这么温柔。
这样在他疲惫时,站在他身后。
陈越闭目养神了大概半个小时,就要出门去上班。不过这半个小时对他来说不算短,相反,他觉得很充足。
上班前,走到玄关,见邬云云抱着狗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很安心。
外面的世界已没有什么再足以撼动他,他已找到幸福所在。
下午德国慕尼黑工业大学附属医院骨科医生来院开交流会,骨科医生除了当值的基本都要参加。
陈越来的路上跟罗医生在楼梯拐角碰见,罗医生专程凑到他身边解释了一回:“那个陈越,你别介意,何医生这个人就是有点儿口无遮拦的……你也知道,他有点嫉妒你。上个星期前,你不是还被副院长夸奖了吗?他就不太高兴。”
“你知道这人啊,你一旦表现得太过优秀,他就心里容易不平衡——”
陈越往前走,一直没怎么搭腔。
见陈越没说话,罗医生也就没再继续,拍拍他的背:“都是同事,别往心里去哈。”
前方有人三三两两过来,罗医生便笑脸相迎去开玩笑了。
陈越只是不参与八卦,但他并不傻。
何医生花心滥情虚伪刚愎自用,罗医生拉帮结派煽风点火老混子,他心里都很清楚,除了维持表面上的客套,他从来不跟他们深交。
会议上,做病历交流的Erwin医生播放幻灯片,站在台前提出问题:“这位中年女性40岁。车祸致右膝肿胀,疼痛,入院后经过X—RAY,3D—CT,诊断为:右胫骨平台骨折。按Schatzker分型,这应该是什么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