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想请你支持我。”她说。
电话里安静一瞬,宁妈妈完全没想到乖巧的女儿会瞒她这么久,还瞒她这么大的事:“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妈妈,我想学跳舞。我不想继续念现在的专业,我也不想工作。”
“妈妈,你支持我好不好?”
宁妈妈气急:“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你在哪?你给我回来!哪也不许去。舞蹈是正当行业吗?能当饭吃吗?舞蹈是青春饭,妈妈什么时候害过你?!”
她喋喋不休地说:“从小,那些老师都不看好你。妈妈最了解你了,你虽然有韧劲,但是这种东西,天赋也很重要。女孩子就应该安安稳稳的。你如果一心搞这个,老了就得失业。你老了,难道要靠男人养着吗?”
宁盏试图讲理:“不会的,会有很多出路的。不会老了就失业的。而且,我很热爱它,我会很努力的。我可以做出一番成就的。妈妈,你相信我。”
“不行,舞蹈圈子很乱,你还小,哪里懂得这些。”
“我不,这是我的事。我成年了,我有权利选择自己的路。”
“你再大也是我的女儿,还想进这个家门就听我的。”
“就这件事让我试试行吗?”
宁妈妈想起把温霖泽爸爸勾得魂不守舍的女人、那个毁了一个家庭的女人。她口不择言地说:“跳舞蹈的很多都不要脸,你不许学这个。”
“妈!”
宁妈妈意识到自己的话伤人,补救了句:“隔壁,那个从小很疼你的温姨你还记得吗?温霖泽的妈妈,你知道她那么好的人怎么没的吗?一个跳了几天舞就勾三搭四的人毁了他们一整个家。”
“我不想让你也学坏。跳这个,迟早会道德败坏!”
“……妈妈。”她诺诺。
“宁盏,妈妈再说一遍。妈妈不同意,你不许出国、不许学舞蹈。我不允许!”她顿一顿:“如果还当我是你的妈妈,就听我的。”
外面的天很黑。
房间里静悄悄的。
她忽然就明白那个时候,妈妈和她讲温霖泽想开了,愿意找女朋友的事情。
那天,她妈妈分外激动。
她妈妈说,他愿意找学跳舞的女孩子了。
还说,他以前最讨厌学跳舞的女孩子。
因为这个,她妈妈很高兴,这说明他彻底走出来了。
是啊,那个坏女人是葛曼啊。
圈里很有名的舞者。
她忽而有点担心,是不是自己和他在一块,会让他想起不高兴的事情。
但她和葛曼当然是不一样的。
她更伤心的是妈妈的态度。
她怎么就在这样一个家庭。
从小到大,她都很懂事,尽量不给别人添麻烦,尽量不让别人不开心。
但是,她妈妈怎么就不能谅解自己一次呢?
她很努力的砝码,被最尊重的母亲说得一文不值。
她的努力永远要被人用没有天赋抹杀。
她拼来的道路,就一句话轻飘飘被人堵死。
她再努力也没有用啊!
她真的好喜欢舞蹈啊。
她真的好想他啊!
宁盏拨通了温霖泽的电话,声音发颤:“喂?还在忙吗?”
背景音嘈杂,有推杯换盏的声音。
在嘈杂的声音里,她觉得自己自私。
他还在忙,怎么可以打扰他。
“没事的,就是想你了,你接着忙。”没等他说什么,宁盏急匆匆挂断电话。
她还是觉得难受,拿起酒店冰箱里的一罐子酒咕咚咚喝下去,蒙头到被子里开始哭。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她为了今天拼了那么久。
她以为,她能理解的。
她以为,等她把拼来的东西给她看,把那些荣誉和结果给她看,就算换不回一句:我女儿可真厉害,也不会是这幅光景。
人生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昏暗。
她的努力,被人全盘否定了。
甚至以断绝关系为要挟。
她为了从此刻酝酿那么久,她拼命去练习、拼命去拿奖。
她多努力啊。
***
门响的时候,宁盏已经在被窝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听到外面急匆匆脚步声,她有点害怕。
是治安不好,有人闯进来了吗?
忽然又觉得,家里人不允许她继续跳舞的话,来了坏人也无所谓了。
窗外响起闪电声。
开始哗啦啦下着夏天才有的暴雨。
宁盏蒙着头在被子里抽泣,眼睛干涩生疼。
兜头冰水浇灭希望,这是最冷的一次。
好像一句话,那些努力全都白费。
“这是怎么了?”
被子外的声音很熟悉。
宁盏一僵。
是他回来了。
她扯开被子,猛地抱住他。
在他的怀里,她突然更觉得委屈。
所有的不甘和心酸一股脑涌上来。
温霖泽任她眼泪流西装上,一下下轻拍她的背:“没事的。会好的,有我在。”
她哄不好,一直哭一直哭。
不知哪里来的冲动,宁盏忽然直起身,去吻住他的唇,毫无章法地去咬。
仿佛这样在能证明自己是存在的。
感受到她的反常,他温温柔柔的回应,用这种方式去安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