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鱼。”
“火鱼,你刚刚执行的任务,原先已经因为行动中介的失误被延迟,我们原本开始计划下一次如何重启这个任务的步骤,但……现在已经不可能了。无论如何我们必须对雇主负责,所以你必须告诉我雇主想要知道的信息。”
“我想知道多一点关于杀手的事情。”
“可以,应该说,如果你不问,我也必须主动告诉你关于职业杀手的一切,免得将来继续合作有任何的不愉快。但现在你必须先告诉我,尼尔在听到雇主是爱莲娜时的反应。任何反应。”
面对鬼子好声好气……或者该说是相当理性地对我说话,我能怎么办?我他妈的又不是死白目,我也装出一副成熟的语气,跟鬼子把那个可怜虫的凄惨反应交代清楚。我对我的记忆力没什么自信,不过那是半小时前才在我眼前发生的东西,就算要我完整重复一遍那些悲惨的智障对话实在是轻松写意。
“还有需要补充的吗?”
“大概就是那样了。”
“有拍下尼尔背后刺青被蹂躏的下场吗?”
“没有,反正报纸会登吧。”我满不在乎地说。
“虽然我大概知道原因,不过我还是得确认一下。你是从哪里知道这单子的详细内容?”
“这是我最后回答你的问题。关于那个疯女人要买凶干掉那黑鬼的事,是我从一个秃头男的公事包搜出来的三张照片背后写的,然后我不打算告诉你那个死秃头跟我的关系。好了,轮到我要你告诉我,关于这一切详细的……详细的……杀手?所有的东西?”
“我明天会打电话给你,如果你取得认证,我会详细说明。”
我还没问候她妈妈,电话就她妈的挂断了。
Chapter 20
“……”
我不晓得鬼子口中所说的认证是什么鬼东西,所以我也无从理会起,我也明白不管怎么样我都不可能得知鬼子的身分,既然她们的专长是控制信息,就没道理让我这个外行人把她们掀出来,于是我也不用发愁如何揪住鬼子的领子逼问她关于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嗯,真是一种很古怪的感觉。
职业杀手,我也算是干过一阵子,甚至还宰过几个不下于我、只是运气差点的个中好手,怎么背后好像还隐藏了一股我搞不懂的谜团?
那谜团,当天晚上就以一种极为异常的方式闯进我的门缝。
就在我洗完澡刚走出浴室的时候,我看见门缝底下多了一个牛皮纸袋。
我没多想,一边擦头发,一边用脚指将它勾夹住,甩拎上手。我胡乱撕开纸袋,那时才发现里头装的不是我原先以为的南韩政府要给我的任何待办文件。
而是三页纸,三页小说。
一份标题名为,蝉堡,的小说。
浑身湿透的我坐在铺在地板上的薄薄椰子壳床垫,读着那莫名其妙的三页小说。
小说里头的故事恕我无法转述,那不是你该知道的世界。
但我可以说,仅仅三页,区区三页,单单三页,所描述出来的诡异故事却让我极为沉迷,在我还没来得及思考这东西到底为什么会塞在我门缝底下之前,我又反复将这三页小说看了十多次。一次看得比一次慢。
我不断去幻想,在这三页故事之前的故事是什么故事?在这三页之后的故事又可能发展成什么模样的故事?每当我绞尽脑汁对付这个故事,这个故事就蒙上一层厚厚的滚烫黏液,拒绝被理解,于是这个故事就开始变形,变形到我难以辨识自己是如何思考的程度。
很明显我只不过拿到这个故事的一小部分,断裂的碎片,无前无后,一片虚无缥缈里的一缕烟雾,抓不住,汲不着,只能短暂相遇,竭神感触。真的是见鬼了这故事。
“不过,怎么这东西会出现在……?”我看着隐隐透着走廊光线的门缝。
我打开门,只看到走廊天花板上那支惨白的日光灯管,以及悬浮在污浊空气里的粗糙粒子。刚刚还湿透的我早已干了身体,送故事上门的“信差”当然远去了。
太可疑了。
知道我租屋在这里的,只有南韩政府的脱北者管理部门。在这之前我连垃圾广告单、试阅的烂杂志都收不到。事实上这只牛皮纸袋上面也没有写我的名字,但我却有一种很笃定的感觉,这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故事,在此时此刻绝对是属于我的。
知道了。我当然知道了。
这就是鬼子所说的认证。证明我已一脚踏入死神领域。
我将那三页小说装回牛皮纸袋,谨慎折好。一时之间我还不知道该将它放在哪里,于是我将它枕在头底下跟我一起睡,睡梦中还不断用手指确认它还存在,深怕它忽然消失……
Chapter 21
第二天,鬼子果然打电话给我。
“我拿到你所说的认证了,依照约定你要回答我所有的问题。”
我看着蝉堡,闻着它散发出来的气味:“蝉堡,那是什么?”
“那是每一个杀手都会得到的额外报酬。”鬼子老早就准备好答案。
“谁给的报酬?”
“没有人知道。”
“是你锁定了我的手机,然后把我的位置交给传送蝉堡的信差吗?”
“你根本就不懂隐藏自己,所以我当然知道你在哪里,但很遗憾我并不是提供蝉堡的幕后黑手。事实上你的问题是所有职业杀手的疑问,不过从来没有人得到过解答。如果你多接到几次蝉堡的话,也许你会渐渐不在意到底是谁把蝉堡送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