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良夜当然记得小姨的忌日,原本她也没想过要在这种时候离开江海,但小忱出事也不会挑时间呀。她自床上坐起来,揉着眉心:“小姨忌日那天我会回江海的。就这样先吧,轻愁,有什么事再打我电话。”
“啊?哦......”顾轻愁只能挂断了电话。
之后她仍然有些愣神,她怎么觉得她姐心情不太好呢?
她心里隐约有点异样的感觉,但一时间又想不到那种感觉是什么。
顾良夜觉浅,心里又记挂着隔壁那个病号,被吵醒以后就没再睡了,抓紧时间洗了个脸,打了个电话给颜瑜。
如果不是颜瑜告知,她现在可能还被蒙在鼓里,知道颜瑜担心,之前应该第一时间告诉颜瑜小忱的情况的,但是那会儿困的很,竟然忘记了。
现在醒来,她就运转起来。
颜瑜听说楚忱的情况还算好,显然是松了口气,她知道顾良夜已经到了楚忱身边,便让顾良夜好好照顾自己的女朋友,顾良夜说那是自然,却被好友批了。
“你啊,你还有脸说会好好照顾她的,人家受伤了你都不知道,还要我来告诉你,你这女朋友可做的不称职。”
颜瑜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
顾良夜略微有点羞愧,认真道:“我会照顾好她的,真的。”
颜瑜才笑着挂了电话。
挂掉之后,颜瑜坐在机场值机大厅里,看着手里的机票愣神。
还回不回去?
顾良夜打完电话,马上去隔壁看楚忱,楚忱还在睡,陪床的工作十分枯燥,小嘉在一旁也昏昏欲睡,顾良夜轻轻拍她一下,小嘉露出惊讶的表情:“顾老师,你这么快就睡好了?”
这睡了有半个小时吗?
顾良夜点点头,把小嘉换下来,坐在病床边专注守着楚忱。小嘉虽然神经大条,这时也意识到了她跟楚忱之间的不寻常,没说什么,傻愣愣地走掉了。
晚上顾良夜给楚忱陪床。
楚忱半夜睡的不安稳,似乎是伤口痛,总想去抓脑袋上的绷带,顾良夜虚虚把她的手握住,控制在手里,不让她乱动,楚忱这才消停,但又开始发出梦呓。
“姐姐......”
她在梦里这样喊。
没有白天时的清醒与克制,这个词不断从楚忱嘴里冒出来,顾良夜被这词击中,脸上好不容易才恢复的血色尽数消退,神情复杂地看向楚忱,而楚忱还在喊着她的姐姐。
姐姐。
“别走,姐姐。”
“姐姐......”
“小忱好疼呀......好疼,姐姐你别离开我。”
不好的身体情况唤醒了楚忱深埋心底的痛苦记忆,她嘴上喊着“疼”,在顾良夜晃神时挣脱了顾良夜的禁锢,伸手去摸“伤口”,但摸的却不是脑袋,而是后颈的腺口。
顾良夜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想要阻止的手顿在了半空,心中泛苦地看着楚忱一下下地摸着那个让她感到痛苦的地方。
那里的伤明明早已愈合了,可是小忱说“疼”时,却是摸的那里。
第107章 替身
楚忱喊的可怜, 顾良夜心中不管怎么苦涩,这时还是心疼她的, 她见楚忱几次险些碰到脑袋上的伤口, 不由伸出手去, 再次把那两只手抓住, 楚忱却更加不安, 在梦里不断喊疼。顾良夜低头看着她, 眼中显现出一些犹豫来, 后来还是伸手, 试探着帮楚忱揉了揉后颈。
大概是一片羽毛落下那样的力度, 带着一点点的冰凉,如同初雪落在树梢, 楚忱因为她的触碰而安静下来, 似是被安抚,顾良夜学着楚忱先前的样子在那一块轻轻抚摸,只是比楚忱自己乱摸的力度要轻许多, 腺口本来就十分敏感,她这样弄, 那里便传来一阵阵的酥麻感, 楚忱舒服了, 把她当成那个人, 娇娇喊了声“姐姐”, 之后就没再乱动。
顾良夜满心苦涩地把手收回来, 楚忱却马上又不安分起来, 手又抬起来,顾良夜没法子,只能又给她揉,这样反复很久,楚忱才不再乱动了。
只是嘴里仍然还喊着那个让顾良夜很不舒服的称呼。
微凉的春夜,顾良夜的心却比不时穿窗而过的冷风还要凉,她一动不动地坐在病床前,自虐一般,听着楚忱的梦呓。
从两点呆坐到四点,她不曾挪动过身体,时间久了,她竟开始数起小忱说起“姐姐”的次数来,后来这个数字上了三十,她便没再数了。
她应该离开的,不去听,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一阵阵地发冷,可是她又没办法离开,不是因为要为小忱陪床,而是......她想听小忱嘴里出现其他的字眼。
顾老师、顾姐姐......哪怕是顾良夜呢,哪怕是一次也好呢。
顾良夜怀揣着这样隐秘的愿望,在床边守了楚忱很久,夜色一寸寸地深下去,钟摆一圈圈地转,而她所期待的那个称呼,始终没有在小忱的梦呓里出现过。
黑暗中端坐在床边的女人终究发出了叹息,月光之下,晚香玉一般清秀柔美的她,脸上终于显露了灰败,如同失去了根茎的花朵,只能靠着残留在茎叶中的养分维持最后一分美丽。
而楚忱还在喊着她的姐姐。
顾良夜悲极反笑,笑容中勾出嘲讽的弧度。那么她呢?她又算什么呢?在小忱心里,她顾良夜又究竟算是个什么呢?恋人?以前她以为是的,然而现在她看清楚了,小忱对前任这么恋恋不忘,心中又哪里有她的位置呢?这个人心里恐怕只有她的姐姐。哪怕那人弃她而去,哪怕那人曾经让她割开腺口取信息素救命,曾让她那么痛苦,可昏睡时的真实反映是骗不了人的,她只喊她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