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那样坐在矮矮的小板凳上,一手拎着装三色雪糕的塑料袋,一手搂着有香气的衣服。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轻微的声响,听不正切,悉悉索索的在耳朵里响,在心尖上痒。
水声荡漾,很轻,很轻,像严吉压在喉咙里的吞咽。这类震耳欲聋的声音,都是少年人的秘密,被人偷听了去,会变成找地缝的鸵鸟。
水珠滚落时,有小蚂蚁爬过严吉的头皮,又痒又麻,骨头里泛起一股一股的酸。她舔舔嘴唇,嘴唇干,舌头干,偏偏身后水声听了,响起若有若无摩挲,在她喉咙里添一把火,渴的嗓子哼哼哑哑:“……”
好了没?
严吉没舍得催,紧了紧腿,垂眼看见膝盖上的衣服,蒙头将脸埋进衣服里,汲氧似的深深吸了一口。
好香。
严吉晕晕乎乎。
湿哒湿乎的脚步声乍一响起,又立即停下,像严吉骤然绷直的后背。
“哒、哒、哒……”
脚步声停下,晏灯的手从她身后伸来,严吉转动眼珠,多看了一截细白的手腕。
严吉慢慢的捻起浅粉三角裤,递到晏灯手边。僵持了近乎窒息的几秒,女孩接过自己的内裤,弯腰时发丝垂在严吉后背上,撩烧了一片肌肤,要将人烫的跳起来。
十分钟不到,严吉喝了好几斤酒,晕晕乎乎,飘飘然然,递衣服的手都忘记怎么松开:“你好香。”
晏灯拽走了自己的睡裙,手脚僵硬,动作飞快,胳膊从领口伸出,正面翻成反面,来来回回折腾出褶皱花纹。
大概醉了酒,十几岁的小姑娘也会变话唠,严吉磕磕碰碰反反复复只会说:“灯灯…灯灯……我听见你妈妈这么叫你……灯灯,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香香甜甜的……灯灯,我能不能闻闻你……真的很香……”
晏灯的指尖点在她后背上,严吉止住絮叨,扭头鼻尖贴着晏灯小臂,小狗般嗅了嗅,忍住牙痒想咬一口的欲望,扬起脑袋:“真的很香。”
晏灯的耳尖都烧起来了,绵软的垂着胳膊被严吉抓在手里,声音轻的像羽毛:“……薄荷肥皂,上周三,你给我的。”
“哦。”严吉依依不舍的松开晏灯手,“我洗完澡也香的,下次给你闻闻。”
严吉磕磕巴巴的想找话说,从小板凳上站起来,这才想起手里的三色雪糕盒,忙从塑料袋里拿出来:“啊,天啦,肯定化了。咦,还好还好。”
她将雪糕盒打开,又拆了小木棍插在上面,一起送给晏灯。晏灯接过去,挖了一大块褐色巧克力味雪糕,递向严吉。
严吉弯腰舔进嘴里,冰糕已经化了一半,入口就变成粘稠冰水:“嗯,还是巧克力味好吃。你吃,快吃快吃。”
严吉开心的催促,笑的眉眼灿烂,重复着每次同样的问题:“好吃吗?”
晏灯挑了一勺放入口中,抬头望着严吉,眼眸清亮:“这次不冰,甜。”
严吉被她眼睛摄住,一下失了气势,嚅嗫:“……晏灯,你的眼睛真好看,特别特别好看。”
晏灯红了脸,欲笑又羞,低头小口吃冰糕。
严吉抓耳挠腮,绞手抖腿,清清嗓子,摸着脸自言自语:“我,咳,我也不丑吧。”
晏灯垂首轻笑:“神采英迈,灿灿生辉。”
严吉没听清,但觉的是好话,连连点头:“嗯!他们都说我长得好看,如果是男生肯定是一附中的校草。等我长大了,就买一辆摩托车,带你兜风。”
她扬起下巴,稚嫩的脸上满是得意。
晏灯大抵知道她这念头哪里来的:校门口常有跨坐摩托车上的小混混,等着高年级学姐放学,晏灯之前步行回家,天天要被吹口哨。
“十八周岁,才能,考驾照。”晏灯顺着她说,挖了最后一口巧克力雪糕喂严吉,“记得爷爷的药,降血压,救心丸。”
严吉抓抓胳膊:“嗯,哎,我还没收拾衣服。”
晏灯收好垃圾,扭头看严吉,严吉站在原地歪着脑袋看她。晏灯睫毛轻颤,垂眼,扬起嘴角:“有蚊子。”
严吉大大叹了口气:“好吧。”
两人穿过小院,走到门外,严吉见晏灯跟了出来,忍不住露出八颗白牙,笑没了眼睛:“你回去。”
晏灯阖上门:“到巷口。”
严吉摇头:“不要,黑漆马糊的,我走了,你赶紧进去吧。”
幽黯的旧巷,少女们互相凝望,谁也舍不得眨眼。
过了会,严吉低声问:“阿姨最近身体怎么样?”
晏灯:“有按时吃药。”
严吉听到蚊子嗡嗡的叫,拿过晏灯手里的垃圾:“快进去,我,我回家了。”
“严吉。”
“嗯?”
晏灯垫脚凑上前,嘴唇碰到严吉,飞快转身进院子关门。
严吉呆了会,愣愣推车走到巷口,恍惚一惊,摸着嘴唇痴痴笑:“……好软。”
她纵身跨上自行车,弓着身体奋力踩踏,头发飞起,吻过晚风。
长长的柏油路是一卷胶带,光影明灭间,少女骑过一帧一帧的青春。
第87章
省会之行,一如既往,先去扫墓,爷爷约了还健在的几位战友一起吃饭。第二天,爷爷在工作过的国立博物院流连忘返,险险错过火车。
回程火车出发半小时,照例进入推销环节,扯不坏的丝袜,剪不断的皮带,内蒙古的奶片,美利坚的干果,零食小推车“借过”、“借过 ”,刚安静车厢热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