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霁后背的肌肉不自觉的轻颤,惹得晏灯出口冷斥。
“不要乱动。”晏灯的声音一贯低轻空灵,这会却有些干哑,像是强忍着某种肆虐疯狂的情绪,摇摇欲坠又负隅顽抗的撩人声线,听得耳朵发痒。
颜霁尾骨发酥,心中又窘又羞,值得蜷缩手指刺进掌心。
颜霁背后伤口已经结痂脱落,留下一处处浅红的伤痕,晏灯不确定手上去痕药膏对正常肌肤有没有影响,涂得小心翼翼。
颜霁有些不耐,忍不住小声催促:“还要多久?”
晏灯手里捏着棉签,用手背擦去滑下颜霁后颈的水珠,在她耳边轻语:“别撒娇。”
颜霁脸颊轰的烧红,脑袋灌浆般晕乎,唇舌嚅嗫半响没说出一个字,只感觉棉签像晏灯微凉的指尖,轻轻慢慢擦过她的肩胛,拂过肋骨,渐渐往下……颜霁心头一慌,反手抓住晏灯的手腕。
晏灯垂下眼睫,一言不发。
颜霁脑中闪过无数说辞,没有一句合适,不是生硬就是特别生硬。不知僵持多久,或许只是不过弹指,颜霁突然心头一触,犹如醍醐灌顶醒了神,慢腾腾的说:“我有腹肌的。”
晏灯耳尖一热。
“你要不要摸?”
应所长七点一刻就到了医院楼下,本想上去走一趟,颜霁身边卧虎藏龙,指不定能有意外收获。没料到颜霁提前下来了。
应照见她脚步轻快,看来已经伤愈,正要摇窗招呼,却见颜霁仰头看向楼上,不知看向哪个窗户。
应照顺着颜霁的目光朝楼上看去。今天天气闷热,整栋楼上亮灯的房间没有哪间开窗。应照一眼扫过收回视线,招呼颜霁上车。
颜霁乖顺的坐进副驾驶,拉上安全带。
应照打方向盘转弯:“这身新衣服不错。”
颜霁笑的含蓄:“别人送的。”
应照:“晏总?”
颜霁:“嗯。”
应照浅笑了然,这一身衣服都是一线品牌,颜霁哪有这个闲钱买奢侈品。只是颜霁的口气有些小得意,完全不像她的性格。
应照笑而不语,开始介绍今天的目标人物狄先生。正如颜霁猜测的一样,应照将重心放在这起绑架案上:“你同学王晓萍韩昊英,伤的不轻,都还在医院。白色摩托车没有上牌,货车是租借的,老板就是我们要去见的狄先生。”
颜霁惊叹:“这么巧?”
应照笑了笑:“嗯呀,伊朗籍,涉案货车车主,古波斯历史专家,为人非常谨慎。哦,还是虔诚的宗教徒。”
颜霁没想到这么快就查到本市的拜火教徒,不由感叹科技改变世界:“琐罗亚斯德教信徒寥寥,既是凶手不是这个狄先生,肯定也能从他身上顺藤摸瓜。”
应照看了颜霁一眼,语气懒洋洋的说:“他是穆/斯/林。”
颜霁此刻心情难以言表,阿拉伯穆/斯/林帝国征服古波斯,伊/斯/兰/教取代琐罗亚斯德教,侵略者成为土地的新主人,转眼研究黄土之下过去的岁月,这再正常不过。
七点五十,两人开进星威园。这是临郊的一处别墅住宅区,家家独门别院带花园,清幽僻静。
狄先生已经打开院门迎接两人。
颜霁通过车窗观察他,浓眉深目,身材健硕,典型的阿拉伯人长相。没有裹头巾,络腮胡子打理整洁精致,和景星年纪相仿,但气质完全不同。
应照停好车,走进院子:“狄先生,你好。”
狄先生中文流利,甚至带着一丝本地口音:“你好,欢迎两位警察女士。”
应照将礼盒递过去:“非公务时间,只是算是私人拜访。”
狄先生接过礼盒:“太客气了,请进。”
颜霁十分乖巧的站在一旁听两人客套,目光仔细打量周围环境:花园有人精心打理,枝叶调顺,草坪平整。不但屋角,连围墙上都装有监控和报警器。
狄先生请两人进屋,穿过门厅,进了左边的小会客厅。
主宾落座,应照拿住一张法拉瓦哈的图片递给狄先生。
应照之前在电话中说过来意,狄先生并不意外。相比颜霁之前在网上查到的内容,狄先生的讲解更为详细:“……有种说法巨鹰双翅水平展开,三层羽毛分别代表言善、行善、心善。神像手持光明之环,是法器,亦是荣耀。”
应照双腿并拢斜向一侧,身体微微前倾,听得很专注:“狄先生,这个标志,法拉瓦哈具体代表什么?神,还是宗教本身?”
狄先生从容回答:“主流四种说法,最高神阿胡拉·马兹达,守护天使佛拉瓦奇,光明之轮本身,以及古波斯皇家荣耀。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有趣说法,法拉瓦哈是人类灵魂的样子。”
颜霁是个光荣的无产阶级继承人,对于各种宗教一直是敬而远之。相比法拉瓦哈代表什么,她更好奇这个式微千年,几乎消亡的宗教怎么突然在本地冒头?王晓萍嘴里神神道道念叨就是他们的传教词?他们为什么要绑架自己?
狄先生没有解开颜霁心中的问题,反而让事情在邪教的路上越走越远。
“这不可能,琐罗亚斯德教实行种姓制度,实行血统论。即便是你是波斯血统,还需你父母也是琐罗亚斯德教教徒才能入教。他们不对外传教。”狄先生顿了顿,语气平常的说,“因此他们流行近亲结婚,居鲁士大帝娶了自己外公的女儿,他儿子冈比西斯二世则娶了自己的两个姐妹。大流士娶了冈比西斯二世的两位皇后,而他的儿子娶了自己的两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