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萍哪肯就范,反手就去抓扯颜霁,拳打脚踢,连咬带啃,嘴里发出野兽一般的低吼。
“抱歉了。” 颜霁轻声说完,拧起王晓萍的头对着车厢壁“哐哐哐”一阵猛砸。王晓萍起先还想反抗,没几下头晕目眩意识模糊,眼珠翻白死鱼似的哼都不哼一声。
颜霁闻见血腥味,这才松开王晓萍的头发。她伸手一摸,王晓萍呼吸短促,不由担心起来。她连忙起身,在车厢里摸索一圈,可除了那辆摩托车再没其他东西。
颜霁无奈,只能用牙齿在自己T恤下摆咬了一个豁口,撕下一圈布料给王晓萍做了紧急包扎。
手掌上沾满温热的粘稠液体,一想到王晓萍此刻满头鲜血,颜霁的心跳猝然一顿。紧接着额头剧痛,眼前的黑暗被一片铺天盖地的猩红取代。
她听见很多声音,很多声音。
“……你、你、说、话、话呀,结巴、结巴,小结巴不说话,你是哑巴!哑巴!”
“小怪物小怪物,没有爸爸没有妈,结结巴巴不会说话!”
呼、呼、呼……颜霁连连急喘,胸口有股难以抑制的愤怒,怒火烧心,熊熊燃烧,破膛而出,烧毁一切!
颜霁捂住额头,指尖用力摩挲。
红色,
炙热,
腥味,
疼痛……
时间过去太久,狰狞的伤口已经浅淡的像一条水迹。然而此刻却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翻滚,挣扎着要从钻出来。
痛!好痛!
颜霁恨不得将自己的脑壳砸开。
很久没有犯头疼病,按住额角伤痕的办法似乎都失效了……
颜霁在疼痛中渐渐意识迷糊,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像鬼压床,又像喝醉了:我在水里…汽车在天上开…时间的流逝……车厢翻滚……哭声……笑声……
有风?
颜霁猛地睁开眼睛。
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但能感觉时不时一丝凉意拂过脸颊。颜霁强忍着种种不适,伸手循着风摸索过去。
车厢地板上有条缝隙。
长方形的缝隙。
颜霁立即明白,这是给摩托车用的踏板。
货车车厢离地面半米多高,必须有块板子架在车厢和地面之间做桥梁,方便摩托车进出车厢。
这块板子随时要用,骑手就切割了一块车底板,用铰链做成活动钢板。需要的时候掀起,一端架在地上。不用的时候就合上,嵌入车厢地板里。
颜霁心中欣喜,拔出插销,掀起活动钢板。
凉风扑面。
颜霁的笑容僵住,拧了拧眉头。
活动钢板下横着一个备用轮胎,正好堵住出口。没有匹配的扭矩扳手,没办法拆下写来。
看着杯口大的空隙,颜霁摸摸口袋,左边兜里是应所长给了三千块,右边兜里是从汉堡王顺出来的塑料小玩具。
钱,颜霁舍不得扔。
小玩具,扔出去怕还没雨声动静大。
... ...
货车驾驶室里,头盔男踩着刹车,远远盯着红灯秒数,紧张的舔了一下嘴唇。
绿灯跳亮,头盔男猛地加油门冲过路口,从雨中指挥交通的交警身边穿过。
很好,很顺利。
“滴滴滴!滴滴滴滴!”
后面小汽车突然鸣笛,吓得头盔男一抖,要不是现在身负要事,他肯定要摇下车窗破口大骂。谁没点车怒症!
小汽车锲而不舍,一路跟在后面鸣笛——“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卧槽!”头盔男猛地踩下刹车,靠边停下。
小汽车逼停货车,直接横在前面不动,车里跑下来一个男人。
头盔男心口一紧,抓起匕首,心里纠结要不要撞开小汽车直接跑路。
“大哥!”小汽车司机跑到货车驾驶室窗边,咚咚咚敲玻璃,“大哥,你车里掉东西啊,你知不知道?”
头盔男心中大骂掉东西关你屁事,按下一点车窗:“谢了兄弟,没事的。”
小汽车司机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怎么没事,你掉出来的东西砸我车上,把我挡风玻璃都蹦碎了!”
豆大的雨滴打在脸上生疼,小汽车司机越说越气,举起手里的东西砸玻璃窗:“你看看,TM一个后视镜蹦我挡风玻璃上,差点没把我吓死……”
头盔男脑袋嗡嗡作响。
后视镜?
她被摩托车的后视镜掰下来了!
头盔男心虚胆颤,二话不说赔了八百块钱。
小汽车司机道了一声倒霉,转身离开。看着小汽车离开,头盔男心里七上八下不知所措,扭头看看旁边车来车往,攒着手机一时左右为难。
开出市区还有一段距离,要是放仍不管,万一扔出什么东西蹦到交警身上怎么办?把摩托车拆了怎么办?
头盔男急得额头冒汗,慌乱看看左右,突然眼睛一亮。他急忙打转方向盘离开机动车道,将货车倒进路边的死胡同。
说是死胡同并不准确,只是两间门面房之间空了一块放垃圾箱的地方。将车尾卡进空隙,戴好头盔,一手匕首一手绳索,头盔男走下车。
走到车尾,头盔男愣住,车和墙之间的空隙太小。他侧身好不容易挤进去。头盔还卡在外面,只能脱下来从车底拿进来。
这番折腾让头盔男恼火不已。
他贴着右边,小心打开车厢左门,手里匕首蓄势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