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良是需要代价的。”九微也看他,“你我都非善类,你应该比我清楚要善良有多难。”
要有人愿意拼尽所有护得你不知险恶,才能纯善如初。
谁不想。
谁不愿自己纯善天真?
九微终是没有问出口。
那未言的,在夜色里。
沈宴不太看的清她的表情,那想说的却也终是压在了喉头。
他曾想护她,当她的靠山,免她危难失落,但她却不愿意安心的让他维护。她不信任他,从未信任过,她只信她自己,或是她想要的太多了。
宁愿苦心钻营,机关算尽,也不愿依靠他。
这夜冷的出奇,冷的九微一阵阵发寒,眼前有些发花,当刘沛阳带着人冲进来时,她看了半天才看清。
“相国大人,能不能请您告诉我,这具尸体是谁?”刘沛阳抬了抬手,有兵士将扛着的尸体撂在回廊下。
九微看到一张惨白的脸,死不瞑目的眼,骇得往后退了半步,那双眼却依旧死死的盯着她。
“还有你们带走的那个小孩儿是谁?一同的好像还有个黑衣人?”刘沛阳紧追不舍的问,又看九微,“世子妃,我也有些话想问你。”
九微听到他喊自己,茫茫然的抬头,眼前发黑,脚下发虚,慌忙伸手去扶司徒,却抓了个空,踉跄着昏了过去。
她只听到有人在喊她,似乎是司徒,便拼了一口气抓着身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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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做了很多梦,昏昏沉沉的,一会儿觉得疼,一会儿觉得冷,一会儿又奇痒难耐。
她在梦里哭了又笑,有人抓着她的手不让她乱抓,安静的安慰她。
跟她说:“你的名字是天下最好的名字,天上星辰紫薇,地上九州四国全在你的名字里,天子尊贵怎会不好?”
那声音让她一阵发寒,如坠冰湖,她陡然之间彻底清醒,猛地挣扎醒来,迷迷蒙蒙中对上一双眼,她剧烈的喘息,一点点看清眼前的人,“……崔子安?”
“是我是我!你可算醒了啊!”崔子安拿帕子给她擦额头的冷汗,“你被姓刘那小子一身血的带回来吓死我了,我差点动手把那小子撕了!”
九微看着他,像是不认识他一般,哑声问:“一直都是你?”
刚才那声音明明不是他,不是他,那声音她再熟悉不过,那语句她再清楚不过,明明是……
崔子安心虚的唔了一声,“之前表舅来看过你……”
是他,果然是他。
那那些话是在做梦,还是他真的说了?
九微愣怔的坐在榻上,看着崔子安,忽然说:“我的舅舅真的不要我了……”
她在忽然之间哭的毫无预兆,发梦一般坐在那儿不停的哭。
崔子安被吓的手足无措,也红着眼睛跟她一起掉眼泪,看着她哭着哭着又沉沉的昏睡了过去。
崔子安觉得难受,他的阿姐曾经是天下最尊贵最开心的人,他的阿姐是手指划破都会疼的喊上半天,他的阿姐从未吃过苦,受过罪,生来尊贵一世荣华……怎么如今被欺负成这样了。
她背上的伤口化了脓,那样大的疤痕,看着可怕极了,若是他将来有个女儿被伤成这样,他一定心疼的将那些人生吞活剥了!
他越想越难过,越生气,气表舅,气沈宴,也气刘沛阳!猛地起身便往外走,直接打马去了将军府,进门便喊道:“刘沛阳你给我出来!”
刘沛阳与刘娇娘从厅内匆匆迎出来,瞧见崔子安怒气冲冲的忙道:“子安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崔子安快步上前就是一拳,轮圆了锤在他脸上,却被刘沛阳伸手挡了下,更气了,“好啊你小子欺负完我家的人,还敢欺负我!”
“谁欺负你家人了啊?”刘沛阳莫名其妙的擒着他。
“就是你!”崔子安打不过他,怒道:“我们烟岫好好的人,怎么被你送回来就一身的血!”
“这个不怪我哥,都是沈相国干的!”刘娇娘在一旁不服的替兄长辩解。
他当然知道是沈宴干的!但是这不是……干不过沈宴吗!
崔子安火气难忍,“那你为什么不护一护!好歹你也是个大男人,就看着沈宴欺负人吗!”
刘沛阳气笑了,“你夫人冲进宅子里为了找你,我也莫名其妙她怎么会和沈相国起了冲突,当时太乱,让沈相国带走夫人确实是我的不对,但我也没料到等我赶去的时候她就会受那样重的伤……”
崔子安挣开他的手,“那你不该拿下沈宴查清楚吗!”
“我倒是想。”刘沛阳哼了一声,“拿下相国大人谁来审?谁敢查?给你查吗?”
崔子安顿时没了气焰,“那就这么算了吗?”
刘沛阳也有些气恼,“那日行刺的黑衣人追查不到,沈宴又一口咬定宅子里的尸体是他故友的内眷,借住在那里,不知为何被人下毒杀害,还让我们一定给他一个公道,你说能怎么办?”
崔子安彻底没了话,刘娇娘在旁边眨了眨眼道:“我有个法子给阮姐姐出出气。”
“什么?”崔子安鄙夷的看她。
她笑盈盈道:“我们不能怎么样相国大人,但是能收拾他的家人啊,他不是有个很疼爱的侄子,被冷藏的皇子叫玄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