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不亡她,他沈宴怎么能绝了她的路。
她在亭前勒马,扶南提袍下了石阶到她马前,抬头看她,笑的眼眶发红,“质子……”又忙改口道:“姑娘变的愈发英气了。”远远打马而来,青衫黑披风,眉目俊秀。
九微伸手道:“上马。”抓住扶南的手拉他上马。
九微也许久未见扶南了,之前是知晓他还留在京中,被沈宴收容在府中,但一直不方便想见,是今早通过玄衣才得见到。
天不绝她,她未曾想到沈宴关押秀娘的八耳巷那座小宅先前一直是扶南在住,他无比熟悉那座小宅。
九微带着扶南直奔临山镇,却是在不到临山镇就停了下来,将扶南安置在沿途的一间客栈中,独身前往临山镇。
她再不会犯先前的错误,再亲密都要防着。
入夜便到了临山镇,她将备用军召出,满城灯火湮灭,寂静无声,他沈宴大概不知,这临山镇中住的全是当初屯住在此的后备军。
大良只是其中之一,这里养着整千数的精兵,先前她初初得知时也是吃了一惊,隐隐后怕。
这样多的兵马,朝廷居然毫不知情。
大良宅子中的老管家按照她的吩咐挑了十名武功精湛的留下,一列立在院中。
廊下挂着白灯笼,晃晃的照亮每个人的眉头。
老管家已经将事情经过和安排讲的差不多了,九微从屋中端出酒,一人一碗,斟的满满。
她立在廊下石阶上,碎发被风吹在眉间,端起酒碗对面前的十名精兵道:“今日一去,我无法担保你们的生死,但我在此立誓,我的将士为我出生入死,我必定拼死护全你们的家人,今日我为大良做的,日后我愿意为你们每个人千千万万次!”仰头一饮而进,啪的摔在脚边。
她的将士们捧酒跪在她的眼前,字字如金的道:“誓死效忠!”
酒喝尽,他们十人轻骑快马随她出镇,一路绝尘的停在客栈中与扶南汇合,听九微将布置细细同他们讲了一遍,当夜赶回京都。
九微同扶南先行入城,十个人分散入城,又趁夜在八耳巷附近汇合,由扶南一一安置在沈宴那座小宅的周边。
风满城楼,只等一声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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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微回到世子府已是第二日深夜,进府就倒进榻中,差人请大夫来,她的背上怕是又流血了。
大夫匆匆忙忙的赶来,麻利的剪开她黏在背上的亵衣,看着她背上的伤口直叹气,一边替她止血清脓,一边道:“世子妃这般的折腾自己,这伤口怕是很难好,便是好了也会留疤……不小的疤。”娇滴滴的女人,背上留下一大片的疤,委实有些可怕。
却没听九微回声,大夫探头一看,竟是昏睡了过去。
便摇头叹气的替她换好药,丫鬟替她盖好被子,送他出了门,正好迎上等在门外的崔世子,就没忍住又念叨了几句。
崔子安让人赏了他银子送他出府,蹑手蹑脚的进了屋,瞧见九微趴在榻上睡的正熟,凑近了发现她秀气的眉头皱的紧紧。
坐在榻前的锦凳上,他掀开被子小心翼翼看了看她背上的伤口,也忍不住叹气,嘟囔道:“当初身娇肉贵的,站一会儿就腿疼,如今倒是一点也不觉得疼了,不是自己的身子就不当女人用了……”
九微动了动手指,一点点松开又攥紧。
她从前被呵护的太好了,从不知皮肉苦能这般的消磨人,一阵阵的发梦。
第二日她醒的晚了些,天光大亮,迷迷瞪瞪的睁开眼便瞧见崔子安在院子里整理礼品。
她推开窗,崔子安转过头来瞧见她笑嘻嘻的跑过来,扶着窗棂对她道:“今日刚好我休沐,等下给刘老将军送礼贺寿,你去不去?”
九微想了想,“去,去见见年少有为的刘头领。”
崔子安不服的撇嘴,“那小子长的非常一般,你绝对不合眼。”
“说不定啊,我现在口味变了,就喜欢忠厚老实的。”九微转身让丫鬟取衣服来,“取那件海棠红的,再将圣上赐的红宝石簪子取来。”
崔子安探脑袋进来道:“会不会太招摇了啊?”
九微挑眉道:“就是要招摇。”伸手关上了窗。
崔子安悻悻的又去理了一遍礼单,在院子等了好一会儿,她才收拾妥当的出来,别说还真看的他一愣。
相由心生,从前他不信,如今他有些信了,她越来越不像燕回了,眉眼飞扬,素面点红唇,乌发全束起,带着凤衔红宝石的簪子,美的英姿勃勃。
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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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二人马车到将军府时已经来了不少的人,刘老将军是六十大寿,便是先前说不想大张旗鼓的浪费,也颇为热闹。
朝中重臣来了不少,太傅不爱凑热闹,便送了礼人没来。
但陆容城和沈宴都来了。
崔子安携九微进府,刘老将军的儿子刘沛阳带着夫人亲自出来相迎。
刘夫人是个娇滴滴的美人,亲热的拉着九微的手,温温柔柔的道:“这位就是世子妃阮妹妹吧?早听说阮妹妹是个美人儿,今儿一见竟让我有些挪不开眼睛了。”
九微笑着说了一句,夫人过奖了。拿眼睛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刘沛阳,看了一眼心虚的崔子安,心说你个怂包学会撒谎了啊,这样的姿色也叫非常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