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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雪绵绵,炉中火星明灭。
“……高空月,雪上莲……要给他独一无二的爱?”榻上的人缩在阴影里忽然笑了,“她当真这么说?”
南楚小心观察他的神色,点头应是。
榻上人笑的愈发嘲讽,“还真是情真意切啊,不愿意让她的白月光受半分的委屈。”他坐起身,脸白的吓人,“她见到顾尚别了?之后呢?”
南楚摇了摇头,谨慎道:“顾尚别刚出府,没来得及说上话宫里便来人了……”
“宫里?”他皱着眉,“国舅吗?”
南楚点头,又道:“太傅大人想拦没拦住,一起入宫了。”
“一起?”沈宴坐直了身子,“没人拦着?”
南楚想了想道:“燕回公子阻止了,但是当时不受她控制,国舅爷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太傅大人也执意追了过去……”
沈宴若有所思的沉思着什么,忽然掀了锦被下榻道:“备车入宫。”
“大人……”南楚想阻止。
沈宴将眉尾一挑,冷笑道:“南楚你该知道我的脾气。”
要阻止的话便吞咽而下,南楚一壁为他更衣一壁道:“大人不必担心,太傅已然去了宫中,燕回公子不会有什么事。”
“就是因为阮烟山也入了宫才会出事。”沈宴伸手抓出衣领下的散发,冷哼一声道:“关心则乱,有她的白月光在她的脑子里还能装的了什么。”
南楚叹了口气。
沈宴落眼看他,“怎么?你有话想说?”
南楚欲言又止,耐不住道:“南楚本不该多话,但实在是……大人既然这般喜欢燕回公子,又何必说些惹她生气的话呢?”
“谁跟你讲我喜欢她了?”沈宴将发带一甩,冷眉道:“南楚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学会自作聪明了?”
南楚闭口不言,听他嘲讽道:“且不说容貌如何,但是她的言行举止,粗鄙不堪,任性妄为,从不听话,矜持二字怕是都不知如何写,你见过哪个女子这般的随便轻浮?”
“当今圣上。”南楚默默接口。
“啧。”沈宴瞪他一眼,忽又想起什么问道:“玄衣最近和她有接触?”
南楚点了点头,将在宫中听玄衣与燕回的对话禀报了一遍,又将今夜宫中发生的事情禀报了一遍,看着沈宴沉默不语的攥着袖口。
半天才听沈宴笑道:“我竟不止玄衣还有这样的本事,长大了,真是好的很。”
“大人可要问一问小公子?”南楚问道。
“不必了。”沈宴将披风系好,往外走道:“随他们去,我倒要看看他们能玩到什么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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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风细雪那个刮啊。
九微如今只觉得一颗心宛如冬风下的一片树叶,瑟瑟发抖,忐忑难安。
局面有些失控,不,是非常失控,打从国舅好死不死的冲出来就开始失控了。
她也知道国舅迟早发现了她不在宫中会派人来抓她,但没想到他会亲自来,还来的这么快这么巧!
刚好在太傅和顾尚别出来,刚好他们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搭上,国舅就带着人马踏雪而来,停在她的马车前,拎着她就将她拎到了国舅的马背上,然后太傅就义愤填膺的冲了过来。
她只来得及说半句,太傅别担心我没……
就被国舅打马带走,然后太傅就一路追入了宫。
如今的局势是这样的——
偏殿门前。
国舅拎着她手臂,太傅抓着她的手腕。国舅让她进殿,太傅不让。
国舅说,放开。
太傅说,你要扣留燕回在宫中总该有个理由,有什么也该是圣上定夺。
九微什么都不怕,惟独怕太傅搅合进来,忙攥着太傅的手道:“我当真没事,你先回府,我自会处理。”
太傅不从,只是让她别担心。
九微心里纠结的不行,怎么可能不担心啊!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明白,他不知道其实她根本不想出宫啊!
国舅下令命侍卫架开了他,拽着九微便入殿。
九微看着太傅恨不能让人将那侍卫的手剁了,被国舅拉进偏殿。
国舅一抬手,宫娥呼啦啦退下,阮娘合上了殿门,太傅的声音便被隔了开。
大殿里静,国舅更静,只是坐在红木椅中抬眼打量了九微一眼,问道:“谁的衣服?”
九微原以为他会审问她出宫的来龙去脉,却没料到他第一句问了这个。捋了捋微长的袖子道:“相国大人借给我的。”又补道:“之前的衣服湿了,一时没换。”
国舅又抬眼上下扫了她一眼,“换掉。”
九微一愣,他又唤来阮娘,道:“换掉,我有话要跟你讲。”
九微扫了国舅的脸色,随阮娘进内殿重新换了身衣服,再出来国舅不知何时竟已备好了饭菜,取了筷子放在她眼前的桌子上道:“吃完再说。”
这是……最后的送行饭?
九微坐下,拿起筷子又放下,道:“国舅爷还是先问吧,关于这次私自出宫,全然不关我的事。”
九微非常不要脸的推脱了干净,反正他沈宴能应付的了,也确实事实如此。
是他沈宴的人掳了她,她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