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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林时新迟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学校,第一次宿醉醒来,除了剧烈的头痛,伴随着的还有每个细胞都散发着的灰心丧气。
    下课后,他不想被齐斐然盘问,趴在桌子上装睡。手机响了,齐斐然给他发信息:“?”
    他回复:“没事,起晚了。”
    后座姜鹏又踩他的凳子腿儿:“哎哎,前桌,前桌!”
    “干嘛?”林时新有气无力回道。
    “玛莎拉蒂开得爽吗?”姜鹏笑着问。
    林时新坐起来,想起齐斐然对这车的来历讳莫如深,他悄声问姜鹏:“这车怎么回事?”
    “你老公没跟你说吗?他赢的,窦齐差点儿被他点了天灯。”
    点天灯?那不是一种酷刑吗?把人扒光放进油缸里泡然后点燃?!他不知道牌桌上的点天灯意思是不一样的。
    林时新打了个哆嗦:“不是玩牌吗,怎么……这么恐怖?”
    “是啊,齐少手下留情,最后收了他一部车完事了。”
    “那如果他输了,会输掉什么?也是被点天灯?”林时新问道。
    “他如果输了啊,”姜鹏一脸奸笑,
    “他输了,你就得给窦齐陪酒啊。”
    林时新愣住了,原来昨天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也在其中扮演了角色——他被押上了牌桌。
    他猛得抬头怒瞪齐斐然。齐斐然左手拿着卷子,右手在上面快速写着,接收到他的眼神,抬眸看他,有点莫名其妙。
    林时新立刻转过身趴到桌子上,气得握紧了拳头。
    林时新少年成名,从小就被称为“天之骄子”,他成绩优异,学霸当了十几年,是在林月娥的宠爱和老师们的称赞同学的羡慕下长大的,如今文章一出已是名动天下,网上粉丝无数,内心骄傲得很。他虽家境贫寒,负担两个家庭,但靠着的都是自己的双手和才智,从没被人轻贱过,没想到自己在别人的眼里,竟只是一个筹码!像那辆玛莎拉蒂一样,随时可以拱手让人!
    他又想到昨晚在场那么多人,都是以一种什么眼神打量他,他就气得牙齿咯咯作响。
    语文课上他脑子混混沌沌的,语文老师叫他回答问题,他答非所问;让他默诵课文,他脑子短路,把两篇诗词完美嫁接,竟嫁接得天衣无缝,惹同学们哈哈大笑。语文老师一贯宠他,笑骂他胆大妄为,篡改名作。
    下课后,他继续趴在桌子上装死,齐斐然走到他身边扒拉他的手:“嗯,手背是好了些。趴了一上午了,不出去透透气吗?”
    林时新枕着自己的胳膊,不想抬头看他,两手被齐斐然把玩着,他心生厌恶,把手都收回,自己揣了起来,嘟囔道:“还困,要睡觉。”
    齐斐然猜他昨晚肯定是恶补了爱思爱慕相关知识,现在对自己充满戒备,浑身炸毛。他善解人意地不再追问,心里觉得好笑:他可真是可爱啊。
    晚上放学,照例是送林时新上公交车回家,一路上林时新强颜欢笑,到处找话题,甚至对4月份的天气都做了一番点评。齐斐然果然被蒙骗过去,没发现他有奇怪的地方。
    齐斐然站在樱花树下,跟他挥手拜拜。林时新在窗口笑看着他,等公交车转弯后,笑容收起来了。
    他不想质问齐斐然为什么把自己当作筹码,他想自己不是玩不起的土包子,既然齐斐然不说,他也不会问。
    平静地过了两周,齐斐然每次要林时新到他家里过夜,都被拒绝了,不是林月娥生病了他得照顾,就是尿毒症的小孩儿病重了他得去医院探望,齐斐然要陪同,又被拒绝。
    再怎么演技好,两周也露出破绽了,心里有不满,往往身体就会反应出来。齐斐然吻了吻他,发现他眼睛瞟向别处,捏住他的下巴皱眉看他:“怎么了?好像有心事?”
    林时新俩手一起使力,才把他的大手从自己的下巴上扒拉下来:“没事,有点累,晚上不用跟我一起走了,我要去医院看凡星。”
    这已经是第四天晚上林时新要求不一块儿走了,齐斐然说:“我跟你一起去。”
    林时新忙说:“不用不用,他胆子很小,不愿见陌生人的,而且重症病房进去之前还要消毒什么的,特别麻烦,你别去了。”
    齐斐然探究地打量着他,过了一会儿,说道:“行吧,早去早回。”
    林时新看着他的眼神就知道,今晚他是必须得去医院了。
    果然他在公交车里坐了不到三站地,偷偷往后一瞟,就看到了齐斐然的雷克萨斯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他冷笑一下,在金照台友好医院那站下了车,低着头走进医院。
    尹凡星已经睡着了,林时新在二楼窗口往医院大门口望着,雷克萨斯停在马路对面,齐斐然穿着风衣,倚着自己的车门,大概是在抽烟。第二根抽完之后,他拉开车门回到车里,踩下了油门。
    林时新快速冲出来跳进一辆出租车,对师傅说:“往前开,追前面那辆灰色的车!”
    齐斐然如果只是跟踪他,那只需打一辆出租车就可以了,为什么要回到离学校很近的康墅换衣服、开自己的车出来跟踪呢?
    说明他今晚有其他约会。
    出租车上了盘山道,拐了好几道弯,最后把林时新放到路边。
    林时新在路旁松林的掩护下,慢慢走到雷克萨斯车停下的地方——高级娱乐养生会所格林庄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