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川眼皮一掀,继而耸肩道:“大不了再挨顿板子,又不是没挨过。”
“不止是杖刑了。”止水看着她笑,“你会被赶出去。”
纪川猛地抬头,听他道:“我劝你还是识相的自己走吧,等督主回来,说不定会杀了你。”
讲的轻巧万分,纪川却听的心凉,不等他讲完,转身便跑了出去,太急,一头撞在迎面走来的一人身上。
那人被撞的退了半步,诧道:“纪川副队长?”
纪川抬头便看见对面眉目清秀的少年,一对梨涡若隐若现,五队长子桑。
“纪川副队长刚回来?”子桑腼腆的对她笑,“督主在找你……”话未讲完,纪川拔步便走,快又急。
子桑在身后喊她都不会回头,不由诧异的蹙眉问止水,“纪川副队长怎么了?”
止水环臂靠在门柱上,笑的阴险,“鬼才知道。”
几乎是一路急跑进了西院,一脚踹开房门,纪川扑进去扯起床上的顾小楼,焦焦道:“完了完了,这次督主回把我赶出去的!”
顾小楼将将合眼休养精力,她突然一扯,伤口处疼的顾小楼痉挛,她还在不迭的道:“顾小楼你要负全责!我要是被赶出去第一个就杀了你!”
顾小楼迷惑不解,只听她不住口的念叨:“要不你就跟督主说是你硬逼我出去的?”
纪川眼睛一亮,喜道:“对对!就是你硬逼我出去的!你就这么说!”
“你在发什么疯啊?”顾小楼拍开她的手,躺回榻上。
她突然逼近,掐住顾小楼的脖子,眯眼道:“你不想这么说吗?”手指用力。
顾小楼头皮发麻,“说什么?”
“说你逼我出去的!”纪川恐吓的盯着他,“你要是不替我抗下来,我现在就掐死你。”
她的眼神告诉顾小楼,她说到做到,绝对不会手下留情,而顾小楼非常明白,现在他打不过她。
忍不住吞了口水,顾小楼虚笑道:“咱两好歹是共过生死的交情了,什么都好商量不是……你先坐下,我们慢慢商量。”
纪川不松手,“督主已经带沈环溪去抓我了,用不了多久就回来,一定会赶我出东厂!”
“谁说的?”顾小楼诧异,他不记得东厂有这规矩啊。
纪川道:“止水。”
一下子就明白了大半,顾小楼笑问:“他说督主要抓你?”
纪川点头。
“还说会把你赶出东厂?”
纪川又点头。
“那有没有说督主会杀了你?”
纪川再次点头,“有。”
顾小楼扣指敲在她脑门,“你还真好骗,他说你就信啊。”拍开纪川的手,“松手。”
纪川疑惑的松手,听他道:“你也不用脑子想想,督主会亲自带队去抓你?就你?想的倒美,普天之下除了圣上,还没有哪个人值得督主亲自出动的。”
纪川松了一口气。
“肯定是止水那小子想吓唬你。”顾小楼压着伤口躺好,“就算督主真逮着我们偷偷溜出去,最多也只是一顿板子……”
板子吗……纪川想了想,终是忍不住问:“那要是空闲时间去干了别的事情,会怎么样?”
“别的事情?”顾小楼皱眉不解。
纪川有些吞吐,“就是……发外财……”
“比如?”顾小楼挑眉看她。
她愈发的狭促不安,眼神闪烁,“比如……比如见义勇为……”
“哦?”顾小楼坐起身,摸着下颚细细的打量她,缓缓道:“只要是不给东厂丢脸,倒不是不可以,不过……”目光落在纪川莫名鼓起的胸口,“你怀里揣了什么?”
纪川一把按住,顾小楼伸手,目光沉重,“拿出来我不告诉督主。”
有些迟疑,他又循循善诱的道:“你要是不拿出来,督主发现了我可帮不了你。”
纪川想了想,终归还是伸手掏出了揣在胸口的东西。
一大叠银票,数目不小的一大叠银票。
顾小楼惊的张口。
纪川忙解释道:“我只是顺手拿的而已,这是我应得的,我帮那二百五杀了黑衣人,他给我这些当报酬不过分。”
顾小楼觉得那口气又顶在了喉头,吐不出咽不下,他看着眼前理直气壮的纪川,突然生出一种想用银子砸死她得了的感受。
他记得这银票是仍在酒楼下的吧……那纪川是什么时候“顺手”拿的?是在他为了救她被那个什么什么舒捅了一刀的时候吗?
顾小楼闭了眼深呼吸,压着伤口,不动气。
偏纪川依旧理直气壮的道:“督主也没说空闲的时候不能去接别的活儿啊……”
“我真好奇,你以前是干什么的。”顾小楼一字字挤出来,冷笑,“强盗?杀手?”
纪川嘿嘿笑了一声,将银票塞回胸口,“只要给钱,我什么都干。”
天快要黑尽时,东厂外马蹄声哒哒。
陆长恭和沈环溪翻身下马,疾步入府,仆役上前接过马鞭,他脚步不停的问:“阿川回来了吗?”
仆役俯身,“回督主,已经回来了,在东院。”
解下重黑披风,陆长恭随手甩给仆役,脚步不停的直往东院,眉目间紧蹙不松的吩咐随后的沈环溪,“即刻备下车马,连夜送她出京。”
“是。”沈环溪应声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