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星河下意识地抬眼,想从柏清舟的表情中找出蛛丝马迹,又猛地对上他淡漠的眸子。
冷淡的让人看不出一丝温度。
……肯定是自己听错了。
夏星河摇摇头,把奇怪的念头赶下去,好端端的,柏清舟怎么可能会学狗叫呢?
他屏住呼吸想要听柏清舟接下来要说什么,柏清舟却似乎没有了要开口的意思,空气陷入寂静,夏星河也只能轻咳一声,有些尴尬地问:“抱歉,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柏清舟站在病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沉沉,似乎要把他看穿似的。夏星河无意识地抿了下唇,便看柏清舟薄唇轻启,再次吐出一个字。
“……汪。”
夏星河:“!”
这次他听清楚了,确实是狗叫声。
男人的嗓音依旧冷淡到没有任何感情,吐字却也是那么清晰。
柏清舟真的在学狗叫?
夏星河彻底懵了。
这是什么羞辱前任的新方法吗?
“汪?”夏星河试探着模仿了一遍,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柏清舟的眉心很快拧起,淡色的眸子中闪过夏星河看不懂的情绪。
之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柏清舟偶尔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或浓或淡,却从不解释缘由。他就像隔着夜幕远在天边的月亮,让人看不透,摸不清,抓不住。
夏星河委屈地想,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要表达什么意思?
突然莫名其妙地来了声狗叫,就算是找条狗站在这里也不一定能听得懂吧?
这么想着,他的脑内突然浮现出柏清舟一脸嫌弃地和狗吵架的画面。
夏星河被自己不合时宜的联想逗笑了,唇角不由自主地勾起,柏清舟的话又把他拉回了现实。
男人的声音低哑,带着微不可察的涩意:“你是忘记了……还是不愿意?”
什么忘记?什么不愿意?
这句话更让夏星河摸不着头脑,他想问问柏清舟是什么意思,还没张嘴,又被柏清舟冷冷打断。
“不用说了,我不想听。”
清冽的声音带着冷意,莫名地,竟然让夏星河听出了点委屈的意思。
他有什么可委屈的?
夏星河微微一怔。
而柏清舟并未给他更多思考的时间,大步朝着门口走去。
“等——”
夏星河不愿这么不清不楚,想要追上他问个明白,但还是晚了一步,刚跳下床,沉重的关门声已然响起。
“砰”的一声,房间里恢复寂静,夏星河的手就这么悬在了半空,要说的话全卡在了嗓子眼里。
片刻,“吱呀”的推门声再次响起,夏星河赶忙抬眼,来人却并非他期待的那个。
“下午好呀,我来查个房。”一个小护士笑眯眯地走了进来。
“……”
夏星河如泄气一般猛地收回了手,又重新坐回病床。
“怎么了?”小护士走到他身边,随手翻看着床头的病历卡,“不舒服吗?”
夏星河摇头:“没有。”
“药吃过了吗?”
“吃了。”
“喝水怎么样?”
“好几杯。”
察觉到夏星河的情绪不太对,小护士语气放缓了点,又问了一遍:“不舒服吗?”
她回忆着方才夏星河的表情,试探着问:“还是……和柏医生吵架了?”
夏星河不知该怎么解释,只是簌簌垂下了眼:“没有。”
连他自己都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柏清舟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
他忍不住问小护士:“他平时也这样吗?”
这么冷淡深沉,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你说柏医生吗?”护士问。
夏星河点头:“他是不是特喜怒无常?”
“柏医生啊……好像是挺高冷的。”
小护士犹豫着眨眨眼睛,“我和他不一个科室,平时接触不多,不过柏医生这样的人,天生就是让别人瞻仰的吧?虽然性格冷淡,但是人厉害啊,这么多台手术零失误不说,也极少误诊。上次来了个多症联合的病人,他们科室主任都看走眼了,还是他找到了真正的病因,还有那次……”
小护士是真的很崇拜柏清舟,说着说着便打开了话匣子,听着她叽叽喳喳的话,夏星河又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是啊,柏清舟就是有这样的魅力。
哪怕他有那样的冷淡脾气,依旧是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
夏星河突然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柏清舟时的情景。
那是在新生的开学典礼上,柏清舟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发言,偌大的礼堂熙熙攘攘、人头攒动,柏清舟上台的瞬间,全场却蓦地静默了下来。
台上一片漆黑,只有他站着的地方有光,清冽的声音响起,吸引了全场所有注意。
短短五分钟的演讲,换来了几乎同等时长的掌声与欢呼,也换来了……夏星河一颗滚烫的心。
自那以后,夏星河的目光再没能从他的身上移开。
小护士终于讲完了柏清舟的传奇故事,最后总结道:“……总之,我们很多人都很崇拜他。”
夏星河垂下眼眸,真诚附和:“嗯,他很厉害。”
他就是这么厉害,让他的心里再也容不下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