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池念不回答,夏雅宁就当他默认了,摸着下巴“啧啧啧”一通:“隔三差五的就要约着吃饭看电影……你们俩打算什么时候在一起啊?”
“不是那样……”池念慌忙否认,“他直男。”
夏雅宁:“你骗谁呢?”
“我没事骗你干什么?”池念暗暗翻了个白眼。
“不是吧!阿语,你快过来帮我看看,好漂亮的一个小可爱怎么就瞎了呀!”夏雅宁抓住池念的肩膀摇晃,“那个样子、那个打扮那个发型,和你相处时那个眼神,你跟我说是直男?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池念被她晃得一阵头晕眼花,挣脱后捂住太阳穴:“爱信不信,他真的很直,追他的女生一大把……”
“我也觉得不是直男。”角落里,拿着扫帚的连诗语弱弱地补充,“直男应该不会老是和同性过二人世界……”
夏雅宁有了援军,顿时气势更足了:“看吧!”
池念稍微有了点底,却还不敢这么快推翻自己的结论。
他喜欢的人是个绅士风度的直男……吧?
追奚山的人能从九龙坡排到渝北,这句话是“阑珊”的另一个店员孟青说的——同为男性,他简直把奚山视为人生偶像,每天都追着问奚哥什么时候能教我吸引妹子的秘诀,然后被陈绵绵无情打脸,“靠颜值”。
池念以前笃定奚山是直男,等这天被夏雅宁和连诗语难得统一的意见闷头一棍,从不知哪里冒出了新的想法——
确实啊,如果他是直男,为什么寡到现在连个暧昧女生都没有?
上一次言谈中听说齐星最近新交了男朋友,警报当场解除。那会儿池念觉得大约玩得太好所以不可能在一起,他逻辑自洽,擅自给奚山打上了“直男”烙印,然后用各种蛛丝马迹证明“就是这样”。
他都快要说服自己了,这会儿反而越想越不靠谱:奚山是个,27岁的,毫无异性桃花(包括妄想复合的前女友们)的,重庆男的。
……该不会真的不直吧?
池念按住太阳穴,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
但如果不直,紧接着,下一个严肃的问题迅速摆在了池念面前:
他俩会不会撞号?
夏雅宁:“我不想和你说了,快滚去约会吧,结婚的时候记得发喜糖。”
他脚底轻飘飘地从陶意画室离开,额头差点撞了一棵行道树,直到打车到轻轨站一路坐到观音桥,虚浮地穿梭在人群中,池念才从恐怖的脑补中勉强捡回理智。
“我是不是想得太多了?”池念小声地说服想得越来越歪的自己,“可能,也许,大概……你最初的感觉是对的。但是,万一呢?”
万一奚山和他一样呢?
攻略难度仿佛瞬间降低了50%。
有点开心。
池念脚步立刻轻快起来,他的备案里出现了好几个试验奚山是直是弯的方法。就在池念琢磨着什么时候实践一下的时候,宛如心有灵犀地,奚山给他打电话,开门见山地问:“你走到哪儿了?”
池念差点手滑,穿过大悦城曲折的一楼商业街:“我快到了快到了……”
“没事,你慢点。”奚山那边声音有点奇怪,像浮在哪儿,“我正在挂画。”说罢,他叮嘱池念两句后就留下“等会儿见”。
“好,上个楼就到了。”池念笑,“等我啊。”
他没得到奚山肯定的回答,因为电话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断了。
池念:?
半分钟前,孟青在点餐台内刷抖音。工作日下午生意一般,大部分饮品都是陈绵绵负责制作,他抓紧时间摸鱼。
奚山在书架的那面墙前挂照片。打孔是上午找专业人士测量过的,但那时丢三落四,照片漏了一张,奚山中午开车回家取来,决定不必麻烦找的装修公司再跑一趟,自己搭着凳子往上挂。
“砰!”
声响传来时,孟青条件反射一个激灵站起身,他看向书架的方向。几排矮柜遮挡视线,奚山站在原地,刚刚站稳,单手撑着墙,头低下去好像忍耐什么。
孟青连忙跑过去:“怎么了,哥?”
“没事,手机摔地上。”奚山煞有介事,背对着他弯腰去捡起地上的黑色小苹果,没回头,却朝他勾了下手指,“忙去吧。”
“有事喊我啊哥。”孟青愣头愣脑地说完要走,一看墙上挂好的照片有一点歪,好心提醒,“最后那副落日,哥,你好像挂歪了,还要往左边调整一下。”
奚山咬了咬牙,语气平静:“一会儿弄。”
孟青离开,奚山才从裂开的疼痛里缓过来,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他低头,和池念的通话就这么因为一场小意外中断,好在断得还算是时候,池念没听见任何不对——挂完画往下时一步踩空,差点仰面栽倒在地。
还好奚山用脚撑了一下,但孟青刚才发问,他的脚趾又一阵剧痛。刚缓过去,奚山走了两步想找个沙发椅,痛得腿一软,连忙撑住桌角。
“靠……”奚山倒抽一口气,童年上房揭瓦、十八岁在德令哈疯玩一个暑假负伤无数的经验让他意识到一件事。
刚才摔的那一下,他可能哪根脚趾骨折了。
都怪池念,没事说什么“等我啊”。
这种话能随便乱讲吗?
脑子里刚把小乌龟牵出来想敲敲龟壳,池念的脚步声立刻出现在门口——可能是听多了,奚山每次都能第一时间从脚步声分辨出池念和其他人。没有规律,没有固定的节奏,可他就是知道,池念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