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闻老觉得自己能把衣钵传给对方,倒也不错。
然后他发现江向笛跟自己风格截然相反,他是磅礴大气的气势壮阔,而对方的笔调明亮大胆,虽着眼于小处,却是那种最明艳的感情,很能吸引人。
画最能反映人的心境,所以闻自明觉得江向笛应当是那种一旦动情则至深之人。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闻老尝了口江向笛泡的茶,温度合适,回味悠长,清香扑鼻。
江向笛勾唇道:“听说能安神助眠的,不知道功效怎么样。”
闻自明看了眼茶几上的玻璃瓶:“梅花不错,玻璃瓶更好,你挑的?这个应当价格不低。”
材质好,胜在设计出众独特。
不过就是靳北买的。
梅花是江向笛走的时候从湾上风华带走的,一路上折腾过来掉了好几朵。这种不易保存的东西其实不适合带来带去,而庄园这边也有个梅园,如今正值盛开的时间。
但是江向笛听说了后依然想带,谁也劝不动,他嗯了一声:“我有一幅画,灵感便来自它。”
闻老笑:“休息了就不谈画了,我们明天聊个痛快。”
入了夜有一场灯光秀,江向笛看完了才准备休息,褚医生过来给他做了个检查,心里感受到了一丝欣慰,说:“请继续保持这样,小江先生应该很快便能恢复。”
江向笛今天虽然累,但一路上跟闻自明聊了很久,再加上脱离了湾上风华的那个氛围,心境.肉眼可见地缓和了不少。
江向笛道过谢,又喝过了牛奶,便抱紧了被子睡觉。
床铺上的东西都是新的,被褥是最柔软舒适的,清洗过后透着阳光的香气,江向笛却依然觉得气息很陌生。
随后一周,闻自明和江向笛游览过庄园周围的美景,期间叶藏也来过探望,在其他的时间,两人交流美术创作的过程,成功挽救了江向笛原本摇摇欲坠的世界和灰白了的心境。
第二天中午,助理邓芸到湾上风华取文件。
靳北这两日都没睡好,昨天晚上才湾上风华过夜。他作息不太规律,邓芸过来的时候,他刚吃了早饭,还穿着家居服,正在泡咖啡,说:“稍微等我一会儿,我去拿。”
吴阿姨不在,家里没人打扫,还是江向笛刚搬走的样子,只不过没来得及收拾,稍显的有些乱,江向笛也只带走了一些必须的衣服和重要私人物品。
邓芸不是第一次来湾上风华了,望了眼,注意到阳台,见靳北下来,提醒说:“靳总,阳台衣服都被吹落了。”
靳北一愣,哦了一声,去阳台把衣服都捡起来,发现有块毛巾刚好扎在某个熟悉的仙人球上,靳北把毛巾扯下来,一眼便认出来了。
仙人球缺了一块,不那么圆滚滚了,但依然翠绿而健康。
这是一款很普通的仙人球品种,校园门口的杂货铺的盆栽植物里随处可见,唯一的优点就是生命力极旺盛。
靳北一皱眉,交代说:“把这个,拿出去扔了。”
邓芸:“我马上就安排物业过来。”
靳北刚转身,又一顿:“算了,留着吧。”
邓芸:“……是。”
到底是江向笛的东西,扔了回头又怪他,靳北想了想,但又觉得以江向笛这性子,不一定是忘带了,还有可能是不要了。对方向来果决利索,走的时候便连带湾上风华和里面的人,一起不要了。
靳北把衣服丢进洗衣机,提了壶水过来,天气干燥晴朗,泥土都干了,他浇了点水,似乎颇为嫌弃地踢了踢:“会开花吗?”
邓芸说:“土仙人球基本上都能开,半个月不浇水也可以。”
靳北便不浇水了。
邓芸低头掩去神情,她只是个工作助理。
但靳北和仙人球在一块儿莫名有点气氛和谐。
江向笛在私人庄园,只要确认没事,靳北便不会过问对方的状况,两人颇有点老死不相往来的意味,只不过没过两天,湾上风华迎来了一支园艺团队,在土里栽种了三棵红梅树。
靳北虽然不忙公司了,但一些重要的会议仍然会出席,很快大家都发现,靳北对绘画颜料和工具有莫大的喜好,看中了好几款高级颜料和颇具设计的美术工具,都买了下来。
就在他们在庄园里畅谈和交流的时候,外头发生了一件事。
闻老不接触网络,又是刚回国,谁也不知道他回国的事。而江向笛在这几日跟着闻自明的学习过程中,发现了很多自己欠缺的地方,每天都要么抱着一本工具书,要么便是抱着画板。
事情没有波及到他们这里,却先让靳北知道了。
江向笛出名后,也拿出了部分画作送去拍卖会,得到的钱款全部捐款作为慈善资金。
偏偏那个慈善会内部出了问题,有两个合伙人拿了钱款逃跑了,而在外宣称,说钱最后是分给画手们的。
这瞬间引起了画商和网友们的愤怒,将矛盾指向了那几位无辜的画手。
而江向笛恰好是当晚拍卖会交易金额最大的,很快就被不明真相的人们推上了风浪尖口。
“勾结恶人,私下里把钱放入自己的兜里,昧着良心干这事不觉得愧疚吗?”
“我知道,那个叫姓江的画手,也是品行恶劣……”
事发时拍卖会主办官方就发布了澄清公告,但缺乏足够的证据,毕竟内部出事,合伙人又已经跑了,显然很没有说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