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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装老房子的时候,还不兴毛坯房这套,程毓那时也没做什么细致的装修,算下来只刷了墙,打了橱子,连吊顶都没做过,一来是因为当时没有多余的钱去搞这些,二来则是那个年代还不甚不流行这些。而周宏远就更没什么经验,他在北京时虽买了几套房子,却一门心思地只顾自己的野心与欲望,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二十个小时奔工作,四个小时寻欢作乐,哪有时间关注这些细枝末节。是以他以往购置的房产要么是精装修的公寓,要么统统一股脑地打包给装修公司。如今,两个人一头抓瞎,没了主意。好在梅婷瞧他们犯难,介绍了一家靠谱的设计公司,这才稍稍有了头绪。
    周宏远和程毓对自己的新家很是上心,大到整体风格,小到一个实木柜子一扇长虹玻璃,都细细思量才敲定主意。
    这是他们的房子,是他们的家,每一处都是凝结着他们的心血,每一个家具、每一个碗筷,都是细细挑选来的。这种感觉是周宏远不曾体会的,他甚至想也不曾想过,自己会为什么样式的墙纸而思前想后,会为一面隔断玻璃而货比三家。这一切的体验都是全新的,琐碎之余,却也不坏。
    他们俩各自忙碌着,讲课、上班、科研、装修,日子当然不比北京的繁忙,却也充实可爱。……时间一天天过去,直到落叶飘了满地、枝丫光秃一片,没什么新奇,也没什么波澜,平静且安宁。
    他们在夕阳斜挂的小径上并立而行,他们在拥堵嘈杂的街头十指相握,他们在不甚清澈的人工湖前闲话家常,他们在月色清清下相拥而卧。这是他们最安稳不过的幸福。
    周宏远有意无意地避开了与程毓发生更亲密的接触。他们接吻,却只是浅浅的,他们相拥,却不带什么意味,几次情致难以控制的迸发,却都以卫生间中响起的流水声充当了潦草的收尾。
    在周宏远第无数次颓败地冲向厕所后,程毓无力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他心中焦急而烦躁,皱着眉头,不过几分钟,便出了一头的汗。他底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兄弟,不知拿它怎么办才好,只得重重叹了口气。
    周宏远从厕所出来的时候,刻意没马上回到程毓身边,转而去了厨房,他立在冰箱前,呆了许久,方拿了个橘子,剥了皮后才走出来。他回到房间,坐在床上,将手中的橘子掰了一大半放在程毓手里,自己则一口将那剩下的一小半橘子吞进嘴里。
    程毓瞧他喜欢吃这橘子,复又掰了一瓣儿投进周宏远的嘴里。周宏远心里掖着事儿,也没注意,看程毓递过来东西,下意识地张开嘴就吃了;程毓看他呆呆的,心中柔软,便继续投喂,直到周宏远吃完了整个橘子,他才茫茫然想起这明明是拿给程毓吃的。
    周宏远低下头,笑了两下,“干嘛都给我吃了。”
    程毓揉了揉他的发丝,“看你喜欢吃呗。”
    周宏远舒了口气,他亲了亲程毓的手,没再言语。
    程毓揽住周宏远的肩膀,两个人便松松垮垮地抱着歪在床上,过了许久,程毓轻声问,“难受么?”
    周宏远茫然了几秒钟,随即皱了皱眉头。他本想矢口否认,却又觉得在这种事情上隐瞒着实没必要,大家都是男人,谁还不懂这些呢,可他又不能承认,承认了就是无声的抱怨,是无情的施压,是刻薄的逼迫。
    他答应过程毓,不会再逼他任何事;他也答应了自己,不会再逼程毓任何一次。
    程毓吻了吻他的发丝,抿了一下嘴,想了一下,然后小声缓缓说,“要不然你做吧,反正我有没有反应都没什么关系。”
    周宏远怔了几秒钟,旋即从程毓的怀中撤了撤。他心中冒出几分屈辱,在体内蔓延开来。病毒似得。很快,他便对这种感觉嗤之以鼻,他知道程毓没什么恶意,可这些话对他来说无异于第二计耳光。
    程毓没想过周宏远会是这个反应,他茫然地看着周宏远,扯出一个尴尬的笑,他想再说点什么,或是安慰,或是道歉,却又觉得无论说些什么都是干干巴巴的,终是说不出口。
    周宏远用力地摇了两下头,“叔叔你不要这样,我……”
    周宏远突然觉得好委屈。这一刻,他甚至有些怪程毓了。程毓明明可以把这件事情轻轻掀过去,他们明明可以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自己也明明可以继续假装出一份体面。可程毓却偏偏说破,偏偏让他难堪。周宏远无意识地更往后撤了撤,他垂下头,用尽全力抗拒着这个话题。
    他不想逼程毓的。
    程毓用力地绞了绞手,他心一横,一不做二不休,他往周宏远身边凑了凑,摁住他的肩头,还没等周宏远做出反应,一双薄唇就一下覆在了周宏远的嘴上……
    程毓心中一片空白。这自然不是他第一次接吻,却比任何一次都更紧张、更激动。这种感觉很新奇,他细致地刻画着周宏远的每一颗牙齿。这一刻,他忘记了自己以往岁月里积攒的所有技巧与经验,就像个初初体验情爱的少年,一切都随着本能,一切都是因为好奇。
    周宏远愣住了。他用力地抱住怀里的人,看着他因为紧张而忽闪忽闪的睫毛,像两扇蝴蝶的翅膀,挠得他心头发痒。明明久经情事,这一刻他的虔诚却胜过以往的千万次。他反客为主,一个俯身将程毓****。
    不同于程毓的小心试探,周宏远是热烈的,带着年轻人的朝气,征战四方、所向披靡。而伴随着程毓的节节败退,周宏远攻城略地,仅是几次呼吸的工夫,便已深入敌军,等到程毓头晕眼花了,才裹挟着力量,狂风扫落叶般掠夺了程毓所有的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