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隅猜测母亲留给自己“庄隅”这个名字的原因,也许是同样对王强感到不满才刻意用了自己的姓,这“隅”字或许是希望自己能够偏安一隅的祝福。
可惜事与愿违,何以不得安。
庄隅再次打开装着傅时戟留给自己的链圈的匣子,自言自语道:“流着他的血,我都嫌弃自己脏了,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脏?”
红宝石折射着太阳的光线,质地通透无瑕,若是没有被镶嵌在这束缚物上,而是装饰在其他物件上,说不定庄隅还能对它多生出几分喜爱。
酒店对面的小商铺已然开业,店中喇叭里传出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招揽着过往的行人,他们多是赶早集的农人与周围的居民。庄隅从昨天开始便没吃东西,尽管透过窗子缝隙传来的食物气息有些油腻,但足以令庄隅感到更加饥饿。
庄隅从钞票中抽出一万块揣在兜中,便将剩下的钱随意丢在了床边,想了想,又将枕头盖在上面。
这已经是他唯有的钱了,傅时戟的副卡他没有带出来,即便是带出来他也没有资格使用,所以在找到一份工作前,庄隅要开始精打细算,他可不认为王强会供他继续读书,以后怕是要攒些学费才能上学。
“呵。”庄隅自嘲地轻笑,在傅时戟身边的时候不缺钱,但要央求着才有机会出行,现在自由了却要为金钱烦恼。
徐放留给他的钱不多不少,足够他维持一阵生计,却也不能让他购置一处安身之所。庄隅摇了摇头,让自己精神一点,走出房门想要去外面散散心。
“哎哟,小客人,您还需要我给您买东西不?我正巧有时间。”见到庄隅的身影,昨天的服务员热忱地凑过来道,“我对这可熟了,买的东西也是物美价廉,昨天的被子舒服吧?”
服务员看得出庄隅是个不差钱的主儿,昨天他赚的不只是小费,还从被褥钱中抽取了一部分,折腾这趟所得可快赶上他一个月的工资了,显然他将庄隅当成了小财神爷。
庄隅知道他殷勤里的图谋,不过却无力继续做什么善财童子,便说道:“不需要了。”
“那成吧。”服务员有些失望不能继续赚外快,见庄隅似乎要出去逛逛,依旧客气道,“您要去哪?我也能给您指个路。”
“不用。”庄隅拒绝,他都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是什么地方,旁人怎么能指出一条道来。
服务员被拒绝后,失了兴致地离开,没走出两步,却被叫住。
“等等,你……”庄隅顿住迈出宾馆的脚步。
“欸,啥事?”服务员立即走了回来。
庄隅转过身,对服务员迟疑道:“那个,你知道好一点的理发店在哪里吗?”他摸了摸自己披在肩膀处的头发,他的发圈不知道丢到了何处,头发索性没有系起来,在门口时被风吹乱,庄隅心底浮上个念头。
不如将它剪短吧。
反正也是留给傅时戟看,现在又不需要了。
“知道知道,很近的,您出门后朝南走,过一条街就是。”服务员为庄隅指出方位。
“谢谢。”庄隅点点头,抽出两张钱币递给服务员,有些担心自己的小费被嫌弃,见到服务员接过后心满意足,庄隅这才缓缓离开,他从未给过这般少的小费。
庄隅出门后先去挑了一家店面干净的铺子,这家的东西卖相还不错,店里有不少人在点菜,庄隅找个稍微僻静的角落,点了少许食物。
可端上来庄隅勉强咬了半个包子后,便再也提不起筷子。店家为了提起客人的食欲,在制作时加了重油重盐,馅料尝起来也不新鲜,庄隅只得喝了两碗米粥来填饱肚子。
庄隅顺着服务员指的路,找到了镇上最大的理发店,透过玻璃见里面没有客人,没有犹豫地走了进去。
“您好,欢迎光临!”
“请问需要做个什么发型,有预约的师傅吗?”
也许是只有庄隅这一个客人,所以理发师们都相当热情,围着庄隅招呼。他们这家店走的是高端理发的路子,可在这小镇经营却很困难,这儿没几个有钱的客人,周围住户也是老年人居多,年轻人早就去了大城市,路过的一见门口杵着的“最低消费198元”的牌子,都是绕道走开。
“把头发剪短就可以。”庄隅抵不住众多理发师的热情,指了一个顺眼的人道,“你来。”
庄隅的头发都是由专门的人打理,他不喜欢旁人碰触,所以也很少做头发,由着头发长得过长时才会叫人修剪。而且他还喜欢拉着傅时戟一起去,因为他能看见傅时戟略带心疼的模样。
当自己的头发被旁人攥在手里时,傅时戟周围总是一阵低气压,他会冷声对请来的理发师道:“只剪一点。”
理发师小心地合上剪子的瞬间,庄隅甚至能够感觉到傅时戟想把那人的手砍断,非常幼稚的行为。
所以傅时戟应该是个隐藏的绒毛控,庄隅总这般想着,因为他对自己的头发情有独钟似的。可惜这次剪发,他见不到傅时戟心疼的样子,损失了这份充满报复感的乐趣。
“你这发质真好,这个造型也很衬你的脸型,真的要彻底剪短吗?”理发师摸着庄隅的头发,还感觉有些惋惜。
庄隅被碰触得不耐烦,忍住脾气道:“越短越好,还有你动作快一点。”
理发师得了吩咐,品出庄隅是个脾气不太好的客人,便不再多言,手底开始忙活,不过还是存了一点私心,没按照庄隅的想法剪成寸头,只修剪到齐耳的长度。他的技术还不错,没有弄毁庄隅的发型,将庄隅的造型从贵族小公子改变成邻家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