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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节
    这儿离他住的那么远,不会是他,他得工作,他得管那么多的事,他哪就能突然这么闲,这么快又追到这里来。
    门开了,却真就是他,高高的站在门前,身上暗暗的藏色大衣将门前的光线也映的暗沉了。
    “吃早餐了。”
    林恩筱心脏猛的一紧,眸光落到递在面前的东西上,一个瓷白色的盒子,有好多层,盒子边细细的描着精美的图案。
    “今天不是我做的了。包子捏的端正,鸡蛋羹嫩的恰到好处,虾肉做的蒸饺,虾是活虾,饺子皮是凌晨现做的,如果有半点不好,我炒了他们,盒子是新挑的。”
    “吃早餐了。”他将食盒往前递。
    林恩筱耳朵里嗡鸣了一下,她真是被他搅的不得安宁。
    她不管递到眼前的东西,将视线下落,他的左手,缠着白色的纱布。
    他像是知道她的意思,干脆抬起来给她看,那纱布外露着的手指头微肿着。林恩筱眸色沉了沉,干干的张了张嘴。实际上他连手指也很好看,指节很长,肤色干净,手指头瘦而端正。
    但是现在肿了。
    “别担心。我一个大男人,这点伤很快就好了。”
    林恩筱握在门后把手上的手指握的紧紧的,眉毛皱拢,抬了眼睛看人,他温和的看着她,沉藏色大衣内是西装,西装里是一件浅色条纹衬衫,头发梳的讲究,人看着整洁也精神。就像那天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她也没有对他大吼大嚷过那些话,他也不曾红着眼眶,面如死灰。
    “我不是在要求你和好。你就当,当这是追求。不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么,当初你跟我直接结婚,现在将那些没有经历过的补给你,好不好,”
    门外的人在说话,林恩筱兜里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眼睛眨了一下,从纷乱里回神。她掏出手机,却是骆之辰打来的。
    “果果,起床了没,”骆之辰的声音在那头响起,林恩筱心脏发酸,她不明白这发酸的理由,她淡淡的嗯了一声。
    “今天我们能见面吗?你要不要出门,或者我能不能过来找你。咱们还是得多见见面是不是,不见面怎么陪养感情,怎么知道合不合适,你说呢,”
    “果果?”
    “嗯,在听,我不出门了,得看资料,你可以中午过来一趟,你……带上午餐。”林恩筱说完匆匆将电话挂断。
    她手里握着手机,抬起眼睛看出去,“怎么办,现在,我不具备被追求的条件了。我有男朋友了。”
    第59章
    静默了片刻后, 傅荀突然弯了腰,像没有听到任何话,将手上她没有接的食盒放进了门里。林恩筱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他却只是放了盒子后直起身来。
    他仍然站在门口, 直直的, 干净深沉。他手伸进了大衣口袋里,再拿出来, 手上多了一个盒子,他单手打开递到了她面前。
    “你喜欢这个戒指,说舍不得戴, 要留下来作传家宝。现在我订了个一模一样的,要是喜欢你可以每天戴, 家里那枚就好好放着,”傅荀将戒指往前递,“只要你愿意, 我可以给你更多, 房产, 明仁的股份,都可以, 只要你想要,我的一切都可以给你, ”傅荀将眼睛从戒指上抬起来, 看着她,眸子里是满满的酸楚,“只要你想要,我没有的我也可以拿来给你,不是小恩小惠, 是不知道你想要什么,我就全都给你,好不好?”
    林恩筱心脏发酸,她蓦地垂下眼睛。
    有什么用,他做这些有什么用,感动是感动了,可是掀开这层感动,剩下的只是愤怒,愤怒他为什么不在她没有死心的时候对她好一点,为什么不在她第一次离家出走后就对她哪怕好一点点。
    为什么在那个时候,她对他已经心如死灰却还是舍不得、放不下的时候,他不对她说一句喜欢,他不花上一个周末,一个在别人是最最平凡不过的周末,哪怕是抽出一两个小时的时间,陪她晒晒太阳,聊聊家常,告诉她,她不只是一个“女人”,而是他的妻子,他的爱人。
    他没有,除了床上的温暖,他从不给予她任何温度。
    她喜欢那枚戒指,不是因为它好看,不是因为它的价值,不是因为它的打磨和净度,只是因为它是他亲手戴在她手指上的,它是将他与她捆绑在一起的纽带,那是她拥有了他的重要证据。
    而现在连他,她也可以放弃了。它,又算得了什么?有什么意义?
    12月份,室外气温低,林恩筱背靠着温暖,面对着冰凉的从室外来的冷空气,她眼睛斜看室外泡在冷空气里的花园,萧瑟落寞的很。
    那里有一年四季苍翠的植物,也有耐寒的花朵,此刻入目却萧瑟又落寞的很。
    林恩筱嘴唇微动,她抬起眼睛来,看着他,看着这个她曾经远远看到也会心跳的像要窒息,走近他心脏就像要停止。能和他走到一起,她将那当作命运最好的馈赠,她恨不得化作他身体的一部分,她想当他的影子,或是手指头,如果可以成为他的眼睛那该多好。
    她将所有的热情对他尽情燃烧,她为他学习厨艺,学习打理家庭,学习如何照顾一个人,学习对刁难低头,学习忍受无故的非难。
    她对他是有多么大的热情,而他却能将如此强大的热情也一点点磨掉,亲手将她对他的爱情从她的骨缝中一丝丝剔除。
    现在却又来说什么深情。
    她轻轻笑了一声,摇头,“我不需要,不需要你的任何东西。”
    “筱筱,”
    林恩筱突然大吼,“你别这么叫我,从离婚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已经什么也不是了,一切都结束了,你没有理由,没有任何理由这样三天两头出现在我的门前。我也没有跟你说气话,更不是开玩笑,我真交了男朋友了,不是随随便便,是真正的男朋友。”
    “怎么可能,你怎么会,”
    “怎么不会!刚才就是他打来的,货真价实。我是一个自由人,有什么不可能。我跟你不一样,我喜欢朝前看,谈恋爱也好,和别人结婚也罢,这都是我的自由,都跟你没有关系了!没关系了!”傅荀在朝她靠近,林恩筱的声音吼了起来,吼的瞳孔发颤,她越来越不能控制情绪,总是能突然变的激动,变的没有理智。
    他踏进了门里,林恩筱退了一步,他再进一步,她就又退了一步,一进一退,她直退到墙根再也退不了,他还抬手撑在墙上,堵了她最后的退路。
    “你不能动我!”林恩筱眼睛睁的大大的,她警告他,但是这警告却对他不太管用。
    他的脸在朝她靠近,她瞪着眼睛,和他对峙,而他对她的态度却一点也不在乎。他很近的停在了面前,带着一副愁苦又凄楚的神情,疑惑又不解的看着她。
    “真就这么恨我么?”他温热的呼吸打进她的鼻息中,嗅到,她身体打了个冷颤,这气息再熟悉不过,这气息挑起了记忆深处的本能,她心尖一颤。
    这股气息连带着的记忆只能是吻,是他唇齿间的味道,他曾一次次的深深的吻她,将这股气息全部灌输给她。
    林恩筱尽量侧开脸,躲避,“这不是恨你,这是我自己的生活,这是早晚的事。”
    她的脸被他的手指扶住,是他那只伤手,白色的纱布让余光里变亮,他让她看着她,她没有抵抗,不想去伤他的手,她仰着脸,却看到他眼睛里盈满了泪,且越集越多,最后从眼角冲出来,晶莹的划过。
    她心上猛的被什么一撞,喉咙像被扼住。
    “你是我的女人,你是我的女人啊,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傅荀声音低哑的从喉咙里出来。
    林恩筱感觉害怕,他这个样子让她觉得害怕,心惊,就像他故意将自己弄的鲜血淋漓那样让她心惊。“我不是,”一股热泪从她眼角滑落,“我不是,我们离婚了,求你了,别再为难我了。”林恩筱眼皮一盖,眼中的泪水成串的下落。
    那股温热的呼吸还在靠近她,隔着眼皮的光线暗了下来,嘴唇被轻轻覆住,心脏骤然收紧,她睫毛狠狠一颤,他又放开了,在呼吸相缠的距离里说话,“别这样,不要这样对我,”
    她睁开眼睛看着他满脸都是眼泪,她的脸被他用双手捧住了,他的手指在她脸颊边一点点移动,轻轻摩挲,小心翼翼的。她紧拧着眉眼看着他,却没有推开他,他再次压下来,嘴唇被他轻轻的嘶咬,唇齿接触让她心脏发颤,她紧握着手指,却没有推开他。
    “你不可以,”他在她的唇齿上说话。
    好久没有了的接触,她的呼吸里是被他使用过的空气,这是他的味道,再熟悉不过。她竟一点也没有讨厌,这种本能真是可怕!
    “除了我,谁也配不上你”,他吻着她说话,低低的声音撞在唇齿间。他的唇柔软温凉,他轻咬轻含她的嘴唇,如此亲密无间特殊的接触。
    他再次短暂的离开,“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我就做什么样的男人,”
    再次轻轻的触碰,放开,他吻了她的鼻尖,“你觉得我哪里不好,我就改哪里,”
    他吻她湿着的眼角,“只要你要我,”他小心又急切,声音又低又哑。
    他的眼睛里一直在淌泪,在触碰的时候就沾在她的肌肤上混着她的泪水。他再次回来,脸颊倾斜着,方便亲吻,他轻咬住她的唇尖,一股泪滑向他的鼻梁,越过,又落下,“你要不要我?”
    “告诉我,你要我,我们重新来过,”
    “我一辈子好好的爱你,我什么也不想做了,我再不放你一个人在家,你想去哪我就陪你去哪,你想干什么,我们就去干什么,你想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都听你的,我没有想把你找回来只是要你迎合我,我废这么大劲要找回你,是因为我爱上你了,从前我没有对你上过心,我不否认,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你原谅我的后知后觉,现在让我弥补你,我用下半辈子弥补,只要你开心,一切我都愿意,”
    “筱筱,告诉我,你还能像以前一样爱我的,再叫声荀哥哥,嗯?我把我手里所有的一切都给你,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想要你,”
    这个过程她的脸一直被他捧着,他在流泪,她也在流泪,但是这泪水并不是心意想通的信号,他的泪她说不清,她连自己的泪也说不清,她呼吸发颤,她没有推开他,任他亲吻,感受他如此温柔的亲吻。
    最后他放开了她,她进了他的怀里。
    离开他不依不饶的视线,林恩筱像个落水获救的人,在他怀里深深的呼吸,心口大大的起伏。她的心口很闷,在肺叶之上的位置,闷到发痛,她缩在身前的手握在心口,她的手指死死的按住那里,手背贴着的是他的身体,他的温度传递在她的手背之上。
    她这样被他抱着,她却什么也感觉不到,只是心口痛,很痛!
    “你放开我。”她像清醒了似的开始在他怀里挣扎,开始使劲的摇摆着头,直挣扎到让他无法抱住的程度。
    他不妥协,拼命的想要抱住,“我爱你,别不要我,”他的声音又沉又哑,像及了乞求,手臂偏执的紧握着不放。
    林恩筱停止了挣扎,却不是妥协,她在他胸口说话,“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我最讨厌你像现在这样,完全不管我的感受,就自私的你想抱了就抱,你想要靠近就靠近,到现在你还有什么资格对我做这些。你一切只图自己开心,你欺负我挣不过你!”
    “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
    他松了手,她已经自由,她却还落井下石似的猛的推了他一把,已经俨然忘了他手上的伤。
    傅荀重重的踉跄了一步,他高大的身躯像似随时要垮塌,他满面泪痕的站在灯下,一双眸子腥红,灯光在他干净的头发上闪烁着光泽,在他盈着泪水的眼中闪烁着光泽。
    林恩筱背脊抵着墙壁,她重重的呼吸,她不看他,她只看着门口,眼睛狠狠的,手指也指着门口,“如果你说的是真的,现在就离开,立刻从我眼前消失,让我看不到你,这会让我开心,你能做到么?”
    第60章
    傅荀离开了, 他带来的东西还放在门口,那枚戒指也被放在了食盒上。
    唇上是被纠缠过后的麻木,林恩筱在墙根站了很久, 手指捂着心口, 很痛, 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痛过了。
    离婚以前心口时常这样痛,去医院检查过一次, 说是肝郁气滞,果然后来离婚后,没什么事能进到心里, 就不痛了。
    她上了楼,她没有打开那个食盒, 她也没有吃早餐,直进了书房,将资料翻开, 看不进眼睛里也看, 一遍看不进心里就看两遍, 直到中午,门铃再次响起。
    手机响了一下, 是骆之辰。
    她下楼,才发现自己口干舌燥, 她一个上午, 连一口水也没有喝过。到门口将门打开,骆之辰满面春风的站在门口,室外的凉风将他身上的青草香送到她的面前。
    他身上的深色夹克蓬松时髦,脚上是一双帆布鞋,有咖色涂鸦, 一双手拿满了东西,午餐装了两个袋子,还有一束花。
    “我可以进来?”林恩筱堵在门前,骆之辰只得提醒她。林恩筱眨了下眼,她这是在堵门?这个举动已经如此纯熟了。
    她弯了一下唇,手随便一扬,“当然可以。”从门边退开,她去了厨房,眼角莫名湿了。
    骆之辰是她从小唯恐避之不及的人,她将他迎进家门。而那个人,一向是她费尽心机想要看一眼的,她却只能将他堵在门外。
    时间真是个奇怪的东西。
    “要喝杯水吗?”林恩筱问。
    “好啊。”客厅里的人答。
    她握着两个杯子从厨房出来,骆之辰已经脱掉了身上的外套,只穿一件白色涂鸦卫衣,在餐厅桌子上摆着饭菜。
    曾经甚至有一段时间,她看到穿白色衬衫的人就会心上一紧,因为她以为那是他。
    林恩筱过来,将骆之辰的那杯放下,自己咕咚咕咚将杯子里的水喝干了。
    她已经无爱无恨的生活了一年多,为自己而活,为喜欢的事而努力,没有矛盾,没有理不清、梳不直的结,每日好眠,关心自己的健康,关注自己的小世界以外广阔的天和地。
    而现在,因为他的频繁出现,她就又开始缩了回来,缩回自己狭窄的世界,只关注心脏之上那点喜怒哀乐,关注的乱如麻,思绪不自主的与过往的一切捆绑,它要挟着她不断的去想起,去回忆。
    “听阿姨说你喜欢吃清淡的,也不知道具体是些什么,就买了这些,还行吗?”骆之辰偏头看她,“……嗯,可以,谢谢。”林恩筱淡淡一笑,将手上空了的杯子放在桌子上。
    他听说她喜欢吃清淡口味,而那个人呢,又是如何得知那些东西是她喜欢的?
    虾肉馅的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