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去了多久,小冰山终于在他的按揉下缓缓的安静下来。
裴焰的心情也在没有方才不可理解时那种愤怒了,他捋了捋容辛的头发,容辛的刘海已经被冷汗浸透了,湿漉漉粘在苍白的额头上,就连睫毛都是潮湿的。他这会儿是真的昏迷过去了,精致淡漠的眉眼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稍稍收敛锋芒,显露出让人心疼的柔弱来。
裴焰叹了口气,又揉了一会儿,直到容辛紧蹙的眉头彻底舒缓下来,才轻轻的停下了动作,叹了口气,低头在他苍白的唇上亲了一下。
“碰都不让碰,还不去医院,瞧给你能的。”裴焰愤愤的小声嘟囔,又亲了一下,“这下看你怎么反抗。”
容辛精疲力竭,早就不省人事,被他平白的占了便宜,乖的像个小猫似的。裴焰按住他的颈部脉搏听了听他的心跳,确定他只是睡着了,这才放下了心来,于是坏心眼又起,在容辛的脸蛋上、鼻尖上脖子上亲了个遍,这才觉得接连两周的躁郁都被治愈了。
“睡会儿吧,实习第一天也没人找你,我给你找个小被子盖上。”他正打算起身,却忽然发现自己放在床边的手,竟然一直被容辛牵着。
容辛修长的手指虚虚的穿过他的掌心,大拇指按在他的手臂上,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就拉上了,多半是疼的迷迷糊糊的时候。裴焰一直给他揉胃揉得专心致志,竟然没发现。
裴焰这一刻的心情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激动中带着狂喜和酸涩的感动,几乎要澎湃着冲出胸膛。
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容辛不舒服就会有这种下意识的举动,牵着他的手,仿佛这样就能获得足够的安全感来抵御疼痛。裴焰每次都被萌出一脸血,可惜的是容辛清醒过来就会立刻把手放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不承认,说是裴焰出现的幻觉。
这次他没来得及松手,被裴焰抓个正着。
原来容辛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绝情和淡漠,一个人在疼痛到意识丧失时候的本能是骗不了人的,他还是爱着他的。
裴焰牵起他的手深深的吻了下去,眉眼却暗了下去。
既然并没有不爱,为什么还会提分手。
他凝视着容辛睡梦中苍白的容颜,心脏再一次收紧——马桶里的红色,日渐消瘦的身子,执意不去医院的态度……某个答案仿佛呼之欲出,裴焰的手有点发抖,摸出手机给徐晓燕打了个电话。
“妈,有件事想求您帮忙……您和A市西区的几家医院有联系吗,我想查一个人的病例档案。”裴焰握紧了容辛的手,“我知道是保密的,母上大人,要不然怎么得求您呢。不过这件事关系到您未来的儿媳妇儿……”
“对,我怀疑容辛生病了,我要查他的病例档案。”
———
与此同时,霍普大学外不远处的一处网吧里。戴着眼镜的俊朗青年正在网吧二楼的包间里紧盯着电脑屏幕,四个显示器同时工作,他修长的手指正飞快的敲打着键盘。
咚咚。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谢之远顾不上回头,叫了声:“进来!”
网吧老板是个戴着渔夫帽的潮人,看上去不到四十,留着一有型的小胡子,手里端着个盘子,上面有个热气腾腾的汉堡。
“先吃个饭吧D神,你这都废寝忘食了。”老板把汉堡放在了他手边的桌子上。
谢之远终于暂时停下了手里的代码敲打,回过头笑了一下,拿起汉堡象征性的啃了一口:“什么D神,就是个小透明而已。”
网吧老板抱着双臂啧啧道:“谦虚!你还透明,你破解了鸿城集团的防火墙,现在是咱黑客届的红人,我这小店有你Distance坐镇都蓬荜生辉了。”
谢之远笑了笑,网吧老板自己也是真人不露相,前几年的时候老板在国外参与过几票大的geek活动,比如在某某世界知名巨头公司的官网上挂过他们老板纠缠女员工的露骨聊天记录,还入侵过一些洗黑钱的网站,为了躲避风头这才在找了个安逸的地方开了个小网吧。
谢之远喝了口饮料,真诚的笑道:“多谢你把机房借给我,在学校里容易被人看见招惹是非,麻烦得很。我欠你一份人情。”
“嗨,别提这个。”老板笑呵呵的往旁边一座,“志同道合,我看你破解鸿城集团的内网也是一种享受,说实话,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你这种天分型选手了,将来有什么打算?你凭借着破解鸿城集团内网的招牌已经在黑客届创出名头了,将来可以加入国外的黑客组织,他们有固定的项目和收入,或者自己接活,应该都能有一番事业。”
“我没想好。”谢之远把手中的汉堡放到了一边,侧头看向窗外,犹豫了一下,说,“其实我想留在A城。”
老板看人的眼光非常准,顿时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为了某个人?”
是为了某个人,他为了那人牵肠挂肚了十年,原以为还有无数个十年,但是现在一切都不一定了,那人一心赴死,他唯有帮助他复仇,才有机会挽回他。
时间已经不多了。
“嗯。”谢之远三两口把汉堡都吃了,用湿纸巾擦干净手,“多谢了大K,汉堡很好吃。”说完,他立刻又转身投入到了破解赵元琪的账号上。
“瞧把你急的。”老板无奈的笑了笑,把凳子挪过去往屏幕上看,“你和这赵元琪有多大仇,这么急着破他的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