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受伤的是自己, 看着小冰山的表情, 自己怎么会这么心疼呢。裴焰喘息着抬起手, 想要摸摸容辛的脸,然而稍微一动就撕心裂肺的疼。
“完了,变成林妹妹了。”裴焰放弃了动作,忍着痛掩饰似的一笑,右侧腹部被击中的地方像是被活生生的在内脏里剜去了一块肉似的灼痛着,他强忍着不让自己在容辛面前表现出来难受, 然而额头上还是有豆大的汗珠滚落了下来, 声音也掩饰不住的带了虚弱的气喘。
“小辛辛, 好机会, 你可以当我的宝哥哥。”
容辛的脑子中轰鸣作响, 死死的攥着裴焰冰凉的手,几乎有几秒钟的时间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血,全是血。
手心里滚烫粘腻的血迹仿佛铺满了整个视野, 血腥味重的几乎让人丧失嗅觉,纷飞的大雪化作漫天飞扬的桂花,时光扭曲着把他拉向回忆最深处,大片大片的鲜血从淡紫色的长裙下向外缓缓蔓延,鲜红的颜色逐渐将他全部吞没,撕心裂肺的的痛苦和恐惧仿佛在灵魂深处四声尖叫,逐渐化作利爪,将他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容辛猛的回过神来,现在自己紧攥的这只手还有温度,和四年前不一样,自己还能救他。
这一次,还来得及。
“伤口创面不大。”容辛在片刻间又恢复了平日里冷静如霜般的沉着和雷厉风行,仔细低头在裴焰侧腰的伤口看了看,“但是出血太多,得马上止血。”
裴焰轻轻地松了口气,点头道:“嗯,应该没有打到大动脉,要不然我现在就已经凉凉了。”
“别乌鸦嘴,有我在你凉一个试试?”容辛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飞快的从车子的侧面储物框里拽出一条毛巾。
裴焰心头一热,面无血色的挪动了一下身子,脸上却笑的春光灿烂:“不敢不敢,热乎着呢……呃!”
容辛把毛巾叠成四方的形状,用力的按在了他流血的伤口上。
巨大的压力让裴焰一声闷哼就这么从喉咙里被硬生生逼了出来,努力维持的硬汉形象险些破了功。
他猛地抓住身/下的椅子,只觉得肠子都要被挤碎了,疼痛从右腹蔓延至整个腹腔,肚子里疼的天翻地覆,豆大的汗珠雨点似的从额头滚了下来。
“小辛辛你起码给我个提示,”裴焰的表情有点狰狞,“让我这个堂堂校草有个机会克制一下表情好不好……我可有偶像包袱……”
容辛按住他的出血点:“你要偶像包袱干什么?还想勾引谁?”
要不是现在疼的死去活来裴焰差点笑出来,头一次觉得话里带刺的质问能这么好听:“你说的对,我的校草名头已经发挥完它的作用了,勾引到你就足够了。不过小辛辛你还是善待我的腰子,这可关系到你后半生的性/福……”
容辛愣了一下,面色依旧苍白,耳朵却不受控制的红了,桃花眼中几乎露出了点恼火。
裴焰瘫倒在椅子上,笑的直抽抽,他知道要是在平时容辛肯定得动手打人,但是现在他有病号身份护体,肆无忌惮的调戏小冰山,就像拿了免死金牌。
让他欠吧,容辛心想,这样自己还能少心疼他一点。
容辛故意不看裴焰欠揍的表情,对手机叫了一声,屏幕上立刻出现了人工智能的自动回应。
“给谢之远打电话。”容辛对手机说。
——
山脚下。
警车和救护车的车灯交相辉映地停在路边,谢之远的头发上衣服上全是雪,站在雪地里急的直咆哮:“雪才刚开始下!路上也不滑!为什么不能进去!”
警察们围成一圈站在警车边上,其中一个小刑警双手作出安抚的动作,为难地对跟谢之远解释:“不是我们不想去,只是这雪这么大,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现在上山容易被困在山上。这荒郊野岭的大冬天,到时候就不止是两个人的问题了,所有上山人的生命安全都会受到威胁。”
“那难道就不管吗!”
谢之远平日里素来是温文尔雅的,但是现在却急的手都在发抖,眼眶里都充了血。
他推开小警察,冲到站在车边肩膀上多了几颗星的老警察面前,手往进山的方向一指:“万一绑匪正在下山追他们呢,每耽误一分钟,我的朋友就有可能多一分生命危险!”
老警察眉头紧锁的看着山上,鹅毛的一样的大学落在他的眉心,很快就消融成了水滴。
绑架两名名校大学生是大案,他又何尝不想早点上山抓人破案,但是天气山区的天气状况向来多变,他也得对自己手下的警察们负责。
这片山是最近才开发的新山,上面没有大型的旅游景点也没有民宿,平时除了喜欢探险的年轻人来这里爬野山团建之类的,几乎没有人烟。万一真的大雪封山连个躲的地方都没有,冰天雪地里被困在山上,上的去下不来,被冻死在半路上都有可能。
“你先别急,我们再想想办法。”老刑警拍了拍谢之远的肩膀,在谢之远再次爆发之前,转身对队友道,“绑匪能联系上吗?”
负责联络的队员摇头:“吴峰的手机关机,他手下那名叫陈辉的也联系不上。”
联系不上,就意味着没有谈判的可能,容辛和裴焰的处境又危险了几分,谢之远急的气喘如牛,有一瞬间几乎动了直接自己冲上山找人的想法,然而这时,他的手机忽然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