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冷笑又悠闲的动作,像极了猫看着老鼠在垂死挣扎。他的眉眼比四年前更浓黑,明明是熟悉的容貌特征,却仿佛什么都变了。
四年前他还只是内向和冷漠,而现在,有一瞬间吴峰仿佛透过少年那绝美的眸子看到了地狱般的森冷和冰寒,这种毫无温度的漠然,几乎让他想到了很久以前在金港城杀伐决断的赵城。
吴峰向后退了两步,踉跄的坐在了沙发上。
他本以为今天查出来了容辛的身份,一切已经全盘尽在掌握中,到时候把这个四年前的倒霉蛋推出去交给赵元琪就万事大吉,却不曾想这个幽灵般的少年早已先他几步布下了一张大网,自己的每一步都在他的算计之中,被他无声的抓住了命脉。
猎人被狼咬住了喉咙,形式已然倒转。
“这袖扣你是从哪里得到的。”吴峰给自己倒了杯水,手指却在微微发颤,水从杯子里洒了出来。
他的手下找了那么久都没能找到的关键性证据,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落在了容辛手里,难道真的是是命运在作弄,还是容辛当真可怕到足以料事如神的地步。
“要说只能说你和你的手下只看到了表象,”容辛并不瞒他,更有可能是不屑隐瞒,“你们几乎掘地三尺的找遍了洗手间的每一处,恨不得把瓷砖都抠开看看,却始终没有找到,那是因为袖扣早已经不在洗手间里了。”
吴峰紧紧地盯着他:“那是在哪?”
容辛没有回他的问题,手指在沙发边上摆放的兰花叶子上打转:“你还记得,谭虎遇害那天,洗手间水池旁放的是什么花吗?”
吴峰不明所以的皱眉:“谁还记得那些……”
忽的,他的眼睛微微睁大了,有什么感觉就像是过电一样的顺着他的后脊梁骨蹿了上来,他记得手下的后来去找袖扣时发过来的现场照片里面,洗手池的旁边的花是蝴蝶兰。然而现在经容辛这么一提醒,他猝然想到那天争斗的时候,洗手间里的花是红掌!
“说来也巧,那盆红掌经常被人用茶水浇,早就已经半死不活,在谭虎出事后的第二天,后勤就叫人把花扔了,换成蝴蝶兰。” 容辛翘着二郎腿,“被扔了的花放在酒店后门,保洁阿姨见到觉得可惜,就搬回了她自己家。而她和扔花的人都不知道,你那枚袖扣恰巧掉落到了花盆里。”
吴峰低下头,半晌,他无奈的笑了一下,把眼镜摘了下来,轻轻放在了桌上,也许是终于理清了一切,他看上去比之前要冷静许多,似乎又变回了那个八面玲珑游刃有余的吴峰。
“你现在掌握了我的命门,可以随时把这个情报送给警方。但是我也掌握了你的信息,一旦赵元琪知道你还活着,不用我动手,他自然会让你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毕竟三四年前你曾经险些让他入狱,他是不会放过你的。”
吴峰摊手道:“我们现在互相抓住了对方的把柄,看来只能互相放过了。”
只要先把容辛稳住,他就一定有几乎下手杀掉他,到时候无论是什么证据,只要人死了,一切都会随之消失。
“吴总的心理素质真是好,”容辛侧头看着他,很没诚意的鼓了两下掌,“在这个时候还能想要扳回一局,我真是佩服。不过你要知道两点,第一,杀掉我你的下场会很惨。”
吴峰的身子猛地一震,有一刹那几乎没有控制住自己表情的扭曲,若不是知道这个少年的生平,他几乎真的要以为他是会读心的怪物。
“你不会真的天真的以为我会把袖扣放在家里吧。”容辛笑道,“你放心,它在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而且每天我都会输入密码确认它的安全,不过假如一旦有一天我忽然没有输入密码,它就会立刻被寄给东区警察局。”
吴峰的喉结上下滑动,艰难道:“第二呢。”
容辛勾起唇角,身子前倾,肘部放在膝盖上,虽然是平视着吴峰,却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意味:“第二,你根本不可能杀得了我。”
吴峰的脸色骤然难看到了极致,连嘴角都在抽搐。
容辛欣赏着他这幅神情,漠然冷笑:“再者,咱们根本不是平等的抓住了对方的把柄,试想一下你如果真的破罐子破摔告诉赵元琪我还活着,他会怎么做?毕竟四年前是你亲口告诉他我死了的,他只会觉得你办事不利,再加上谭虎这件事,你的下场只会更惨。”
吴峰豁然起身咆哮道:“你想要什么!”
最后一张底牌被撕碎,吴峰的面具彻底破裂,他急促喘息着,双眼血红:“想要钱吗?”
容辛抬眼看向吴峰,脸上的冷笑一寸寸淡了下去,一字一顿道:“我要监听赵元琪,而你,要帮我。”
“回来了裴哥。”孔辉带着耳机打游戏,头也不抬的一挥手,和从门外风尘仆仆的回来的裴焰击了个掌。
“你这输出可以呀!”裴焰感叹的看了一眼他的屏幕,打开自己的柜子。
“那可不。”孔辉嘚瑟起来,手指在键盘上打的飞快,一边招呼陈小星,“哎,奶妈快奶我一口!”
期中考试过后,难得的轻松,所有人都浪了起来,看样子是要把前两周缺失的快乐全都补回来。
丛秋趴在床上玩手机,揶揄的看了裴焰一眼:“干嘛去了这么晚才回来,春光满面的,该不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