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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 午后晴朗,天色明亮。
    酒店的人来来往往,有几间房的房门都大大敞开着。其中的一间套间沙发上坐着几位穿着队服的人。
    领队在和他们做最后的交代, 一会儿焦急的搓手,一会儿摸着脑袋瓜子, 一会儿又和他们七七八八的东聊一句西扯一句。
    “教练, 你怎么比我们还紧张?”King从手机上抬头, 笑着对那位有些坐立不安的男人说。
    喻泽年跟着道:“就是, 不知道的还以为一会儿比赛的是你呢。”
    “真要是我自己上去比,我就不紧张了, 就怕你们几个兔崽子太狂妄自傲, 临场给我放炮!”
    卓然慢悠悠品了口茶:“啧, 这茶怎么一点儿也不香。”
    “能给你喝上一口就不错了,要求这么高, 惯的你。”喻泽年道。
    “我吐槽一句怎么了嘛。”卓然不服。
    “你俩要吵一边儿吵去。”林灯一抬头看了他们一眼, 喻泽年咽下了后面的话。
    卓然看着他俩笑的不怀好意。
    一脸写着:小样, 我治不了你总有人治得了,怂了吧。
    看吧,顶再多嘴都不如林灯一的一句话好用。
    和别人不同,在面对决赛时,或许有人激动、兴奋,也或许有人可以心平气和的对待。但林灯一朦胧之间,莫名的觉得有些失落。
    就好像一直一直在为着一个目标奋斗, 然而真当要步入终点时,不知从哪儿多了一丝惆怅和莫名的空洞。因为长久多年总是在付出,在努力,到了终点就好像要和这件事画上句号了似的, 反而让他不适应。
    很多年,他的脑海里总会响起一个声音。
    那个声音告诉他,要拿冠军,要拿世界冠军。
    久而久之,有一个疑问:到底为了谁拿冠军?
    曾经迷惘过,失落过,也气愤过。
    有时太过于执着一样东西,会忘记自己选择它的初衷。
    就像电竞。
    像Mirror。
    明明一开始是自己喜欢,但因为想替哥哥完成心愿的意念太强大,而在一段很长的时间里,林灯一陷入一种困惑。
    他不知道自己坚持的这条路是为了谁,为了电竞,为了Mirror,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哥哥。
    脑中就好像是一个战场,对阵双方一边告诉他,你就是你,喜欢游戏就是喜欢游戏,你不为任何人,你一直坚持的是自己的梦想。
    然而另一边则在狂笑,笑话林灯一,你扪心自问,难道你不是为了林与风?!
    尤其在黑夜里,这样的想法会被无限扩大。
    他睁着眼睛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月亮,一看就是一整夜。
    有时,选择或许就是一条岔路,不同的方向迎来的就是不同的人生。
    在那段时间,他经常点开Mirror,什么也不玩,就望着后台潘多拉盒子里的专属角色一直发呆。
    他从没有碰过那个盒子,只知道里头藏的是哥哥的心血。
    是哥哥辛辛苦苦努力很久的成果。
    跟着他漂洋过海,从美国来到了中国。
    他叫蛇夫。
    蛇夫座的蛇夫。
    直到有一天,林灯一点入了潘多拉盒子,在蛇夫身边看见了一行字。
    ——“生命的长路从不缺灯火,我永不惧黑暗。”
    简单的一行字,在那个午夜湿润了一位少年的眼眶。
    那时的林灯一不过也是个自身都在摇摆的青春期的少年。懵懂也好,叛逆也罢,总有许多奇奇怪怪的想法。
    没有亲人陪伴的那些年,他变得多疑。
    怀疑哥哥,甚至怀疑自己。
    那夜,他恍惚间发现,他真笨啊。
    “生命的长路从不缺灯火,我永不惧黑暗。”
    哥哥的灯火是他,哥哥所剩无几的生命长路里满是灯火,那些灯火都是他。
    林灯一在那一刻忽然意识到。
    蛇夫自始至终就是哥哥送给他的礼物。
    或许一切,都在很早以前,在那个夜晚,在漫天繁星的灯火之下,悄然发生。
    小小灯坐在哥哥腿上,看哥哥打开了神奇的游戏。
    绚烂的画面和新奇的人物让小小灯的眼底充满向往。
    他对哥哥欣喜的说:“哥哥,我想玩!”
    是了。
    他怎么忘了呢。
    是他自己说想玩的啊。
    那时哥哥说什么了。
    他只是温柔又宠溺的看着他,摸摸他的头说:“好。我教你。”
    所以。
    打电竞,玩Mirror,从来都不是为了谁。
    因为从一开始,就是自己做的选择。
    而哥哥,不过是一如既往的宠溺而已。
    .
    那份初心,曾丢失过,好在又找了回来。
    不论中途几多迷茫,都没迷失在路途中。
    就像今日,满目的星火,照耀在露天的电竞场。
    Mirror总部早在三年前下血本建造的电竞场地,这一日的夜晚,终于在大家面前浮现。
    不论场馆多绚烂,不论周遭多热闹,不论烟火多夺目,不论愈加发展的新科技多么进步,也不论台上的王者争霸多么让人兴奋。
    更不论,看台上的尖叫声多么震耳欲聋。
    林灯一上场后,他抬头仰望,看满目繁星。
    看那一颗遥远的星辰。
    即使无法用肉眼所望,即使脖子仰的酸了,他还是淡淡的注视着。